他不敢抬头，怕看到方岳失望的眼神。
“不是被他们欺负了就行。”方岳叹了口气，看着眼前的得意门生，鼻子却有些发酸，“没事，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嘛，我早有预感到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口中的他们，指的便是兰大当前的赵承允校长。
兰州大学的没落很大一部分在于领导人，一些老教授完全是被逼走的。钱伯初、陈发虎、冯兆东、牛耀龄，每一个出走的大佬背后都有一段故事。
本该受尊敬的老教授，却被兰大的行政官员任意呵斥，这种情况在兰大校园里已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不给经费，行政化管理，官僚作风，待遇差，地方经济落后……这些都是兰大走下坡路的原因。
而都到了这个时候，老师却还是惦记着自己是不是被欺负了，这让周和年的泪水难以止住，涕泗横流。
周和年摇晃着脑袋，泪眼婆娑地说道：“老、老师，对不起，是我让您失望了……”
“傻孩子，你一直都是我方岳的骄傲，老师怎么会失望呢。”方岳教授慈祥地望着周和年，他真的不怪对方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真是有些心痛。
或许是心痛这一天这么早的到来，也或许是心痛无力解决对兰大如今烂泥的局面，导致人才不断流失。
方岳硬撑笑着问道：“是去苏州大学还是中山大学？”
每次国家出台新的人才工程时，对兰大来说都是一次冲击，会对人才队伍建设产生巨大挑战，比如近些年的双一流出台。
而论东部地区挖人最厉害的，中大苏大这两个简直是世界挖人学科一流的大学。
中山大学不但西部通吃，中部和东部也使劲挖，为了双一流甚至还从郑州大学挖走了一院士。仗着资金雄厚，挖人可谓是全国最狠的，苏州大学还得排在中山大学之后。
而苏州大学同样因为优越的地理位置，以及财力支撑，近些年靠挖人排名如坐火箭似的猛窜上去。
除此之外，清华大学和南开大学也是一把好手。
兰州大学物理学曾经被清华大学给一锅端。
南开大学在挖人中还不算狠的，就已把兰大招牌学科有机化学的领军人物给挖了好几个……
在方岳心里，挖走周和年的应该就是中大和苏大二者之一了。
“都不是，是光华大学。”周和年接过老师递来的纸巾，擦拭了下眼泪，但脸颊两侧的泪痕依旧明显。
“光华大学，鹭岛那个？？”方岳着实被震到，这个真的出乎他的意料了。
“对，就是最近挺火的那所大学。”一想到留在兰大的时间不多了，周和年的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去那里，哪怕去中大或者浙大也好啊！”方岳有些急了，眼前的学生留不住没事，但是绝不能开倒车！
“要不然就去北大，北大的物理系主任我认识，那个老家伙要是眼睛瞎了不收你，我直接上门踢馆！”方岳一拍桌子，就等小周同意，他好去卖这张老脸。
而根据2017年教育部的第四次学科评估中显示：
A+:北大中科大
A：清华上交复旦南大
A-：南开吉大浙大武大华科中山
第一阶梯当然是北大和中科大，至于中大是第三阶梯，苏大还未进入前三阶梯。
兰大现在是没落了，总要是被清华给狠狠地割了一次韭菜，然后又被浙大、中大给连续带来一波伤害，不然也至少是第三阶梯队伍。
“光华那里开出来的条件比较高……”周和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条件高？是薪资待遇还是送房子？”方岳好奇地问道，照理说不应该啊，中大不是也挺有钱的吗？
“光华那里给出了一个亿的课题资金。”
周和年的话音落下，房间里瞬间一静，一道倒吸冷气地声音响起。
“一亿元……”方岳一怔，接连摇摇头，声音中有些无力，“难怪你会心动，我就说以你的性格不应该会被薪资给打动，不然也早走了。”
接着，方岳感慨万千地叹道：“光华大学好大的魄力啊……别说是你了，老头子我都有些心动了。”
“老师，我打算上完这学期地课程再走。”到了这个时候，周和年的心态也差不多平静下来，将自己心中打算说出来道。
方岳点点头，接着非常认真地对周和年说道，“无论你去光华大学还是中山大学，你要记住兰大永远是你的家，在外面受委屈了，兰大随时等待你的回家！”
“老师！您也永远是我周和年的老师！”周和年心中感动不已，眼前这个将大半辈子奉献给祖国西北部教育事业的男人，永远是他追逐的目标。
从办公室离开回到车上，周和年恋恋不舍地望了眼学校的景色，这才启动车子离开校园。
距离离开的日子不远了，兰大的风景算是看一次少一次。
人生或是便是如此，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情。
所以，珍惜眼前人，莫要让自己空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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