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船继续向深海驶去,杨镐和裴大虎正在为去辽东还是去山东而争执不下时,韩超派水手给带来个坏消息:
福船桅杆被火炮打坏,主帆受损严重,一时难以修好,他们怕是要被天津水营的战船追上了。
清晨时分,天亮了,远处天际之间阴云密布,暴风雨朝这边来了。
站在望杆上的韩超脸色变得很难看,今年海上的天气越来越诡异,寒冬腊月也能遇上风暴,真是晦气到家了。
他旁边一个头发花白的水手瞅了眼西北天空正在形成的云团,忐忑不安道:
“大当家的,早知这趟买卖这么难做,当初就不接了,他们必是朝廷反贼,搅动整个天津卫!大当家的,眼下前面有浪,后有水营,船帆又让绳子搅住,咱们怕是要归位了。”
韩超瞪白发水手一眼,冷冷道:
“杨经略的事就是我韩超的事!钱老三,你再敢乱嚼舌头,老子把你舌头割了喂鱼!”
钱老三哼了一声,不敢再说话,裹紧羊皮袄子,爬下望杆,朝甲板那边去了。西北风呼啸而至,吹的船身晃晃悠悠。
韩超回头望向船尾,阴沉昏暗的地平线上,隐隐出现十几个模糊的黑点。
“妈的,这么快就追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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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讯纷纷跑到福船船尾,朝张家口港方向眺望。
十几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轮廓也变得清晰起来,不用猜也知道是天津水营的战船追来了。
裴大虎从怀中取出远镜,这只远镜是他来京师前平辽侯送给他的礼物,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
顺着远镜望去,十二艘战舰劈波斩浪,快速朝福船逼来。
冲在最前面的六艘中型海沧船,裴大虎能清晰看见船舷上装备的千斤佛郎机,共有四门,还有些碗口铳,喷筒之类的火器。
海沧船后面跟着六艘一号福船,和沧船相比,一号福船体型巨大,装备火器数量也更多。
除了千斤弗朗机,裴大虎还看到了大将军炮、碗口铳,迅雷炮更是布满船舷。
水营战兵们立在甲板上,很多人身上都装备了火铳,看样子已经做好接战准备。
看来天津水营是铁了心要置他们于死地。
失去主帆支撑,福船船速渐渐放缓。
水营舰队距离越来越近,众人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甲板上来回走动,焦躁不安。
“老子不会游水,待会儿掉水里了,你们可得救我上来!”
吴霄找了顶头盔,给自己重新戴好,习惯性摸了摸箭插,大箭早已用完,他恨恨的将大弓扔在甲板上,拔出腰间那把已经崩坏的雁翎刀,抬头望向五里之外正在迅速逼近的水营战船。
“来啊!”
裴大虎瞟他一眼,按住雁翎刀,对吴霄道:
“你先歇会儿,他们不会跳帮,会直接开炮,直到把咱们船打沉。”
补满补丁的主帆斜斜挂在福船桅杆上,绳索与碎布缠绕在一起,像落入网中的飞鸟,翅膀软软耷拉下来。
“大掌柜,咋办?狗官军要追上来了。”
韩超望向船尾两门小佛朗机炮,又看了看前方两三里海面上正在形成的风暴云,指着墨黑色的天空大声道:
“把船开进去!”
“大掌柜,那边可是白毛风,白毛风,风似刀,一浪更比天还高!”
水手们眼中充满恐惧,这时,远处海面上传来闷雷声。
“大掌柜,打雷了!”
“不是打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