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杨涟,去年咱家给他送过礼,给足了他面子,他羞辱咱家一番便罢了,还想置咱家于死!真是毒如蛇蝎!”
田尔耕冷冷道:“厂公,属下派两个死士,今日便去刺杀了这狗贼,做成抢劫的样子,其他御史便知道闭嘴了!”
魏忠贤拍拍他肩膀,满怀欣赏的朝田尔耕点点头。
“好手段,果然是我东厂的人!”
“近日东厂杀人太多,不宜再开杀戒。这杨涟据说有些声望,不能直接杀了,你们先找御史弹劾他,就说他勾结建奴,先给他罢官,把他名声搞坏,你们再好好治他····”
孙云鹤在旁边提醒:
“厂公,勾结建奴这条,刚刚在骆思恭身上用过了,杨涟御史出身,也没去过辽东,和后金八竿子打不着。”
魏忠贤眉头微皱,抬头望向岳飞雕像一,眼前一亮。
“这种乱臣贼子,不忠不义,胆敢蛊惑皇上,离间君臣,便定他个大不敬、无人臣礼。”
众人都觉得这罪名定的好,纷纷称赞厂公英明。
魏忠贤有些乏了,挥手斥退众人。
周围只剩下他和义子李朝钦。
魏忠贤捡起奏疏,又翻看一遍,越看越觉恼怒,猛地将奏疏撕成碎片,一股脑抛向空中。
纷纷扬扬的碎纸片落在两人脚下,这时一个档头进来禀告说,沈百户来了。
魏忠贤连忙放下茶杯,让李朝钦先退下。
左臂受伤的沈炼穿着那件血迹斑斑的飞鱼服,拎着已经彻底崩坏的绣春刀,恭恭敬敬站在魏忠贤面前。
“叩见厂····”
魏忠贤上前扶起他。
“起来,先坐下!”
等沈炼在旁边坐下,魏公公忽然抡起茶碗,砸在地上,怒不可遏道:
“沈炼啊沈炼!你说你为了个教坊司乐户,一个贱籍女子,还是个外番女,竟和京营李公子动手!咱家平日给你说过多少回,世间女人不过是衣裳,用了便扔!咱家当年入宫做事,便抛弃妻女,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咱家今日为了你这事,从早晨起来忙活到现在,上午去左安门给李都督赔礼说笑,搭进去几千两银子,人家才不要你性命!这京师不止是咱镇抚司的,好多人咱都得罪不起!”
“你年少有为,又有平辽侯帮衬,多少人瞅着你,眼红你,咱家本想着除掉东林后,让你再高升一步,哎·····”
沈炼跪倒在地,拱手对魏忠贤道:
“卑职知错了!”
魏忠贤急促喘息,等沈炼在地上跪了会儿,才上前扶起他,关切问道:
“伤到哪里了?”
沈炼连忙道:
“皮外伤,不碍事的。”
“听说是那姓李的先动的手,这狗贼也是可恶,等咱家灭了东林,再对付京营,皇上说了,以后京营可由咱们司礼监提领!”
沈炼满脸惭愧之色,眼泪就快流出来。
魏忠贤沉默片刻,忽然想起什么。
“你到底还是心善,不像田尔耕许显纯那般心狠,你以后少喝酒,喝酒误事。”
“明日咱家和礼部主事说情,给那个采莲赎出来。这些外番女在教坊司也是可怜,只是天下可怜人多了去了,你是跟着咱家做大事的,眼界要开阔一些,以后切不可再为儿女私情牵绊!”
沈炼对那采莲其实并没无多少眷念,听厂公这么说,他耳边又响起昨晚那埙声,忽觉一阵恻隐之心,连忙跪下向魏忠贤谢恩。
“对了,说起外番女,咱家倒是想起一事,”
魏忠贤眼珠转动,从袖中掏出一份塘报。
“成都缇骑禀告,永宁宣抚司奢崇明招纳死士,修缮铠甲,联络周围土司,真是要造反了,可惜白杆兵都死在辽东了,周围卫所兵不是这逆贼对手。”
“到时候咱家派言官御史荐举平辽侯去西南平叛,便可得到三四百万两军饷,镇抚司也能分到钱,当然,这只是小头,听说那奢崇明很有钱,到时候便抢他的。”
沈炼听得入神,没想到厂公谋划这么深远。
“那卑职便派人快马通知刘总兵,让他有个准备。”
魏忠贤笑着摆摆手,对沈炼道:
“辽东距离西南几千里路程,南边造反也不是今天明天,再等些时日,等朝廷兵马都被打败,便没人再阻挡他们南下了,平辽侯也可借着这段时日,好好恢复元气。”
“沈炼,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沈炼拱手向魏忠贤行礼,等待厂公命令。
魏忠贤望着遍地撕碎的纸片,狠狠道:
“过几日,田尔耕他们便会弹劾杨涟,等他罢官,你可要麻利一点,杨家一个也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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