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瞄准啊!朝人多的地方打!!”
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后,朱河充满期待举起了远镜。
一颗四斤的铁球带着橘红色炮焰喷涌而出,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飞速射向两里之外。
就在朱河以为铁球要犁出一道血槽时,最后它轻轻掠过红毛夷方阵,重重砸入水中,片刻志宏,海水变得血红,一条被打断尾巴的金枪鱼在血水中挣扎翻滚。
“让你打人,不是让你打鱼!”
朱河站在炮手身边,见没有打中目标,一个大耳刮子扇去,不过并不是真打。
“继续打!”
开原步兵野战炮射程在虎蹲炮之上,普通佛朗机炮更是不能与之相比。
眼下红毛夷没有将重炮运送上岸,他们没有骑兵,舰队又陷入岸炮和开原水师的夹击之中,自顾不暇。
正是看清了这三点,朱河才敢如此托大,只用两门小炮就敢轰击两千多人的步兵方阵。
随着炮手校正炮击,后面几发全部命中。
四磅炮虽没有他兄弟十磅炮“方阵剃头匠”的美名,不过只要铁球砸入人群,便能至少带走五六个红毛夷的生命,给方阵造成一阵骚乱。
朱河大吼着让炮手不断发射,直到炮管变烫,不得不停下来。
他得意洋洋的举起远镜,开始清点炮击的成果。
“一、二、三····五十五,五十六。”
朱河脸色忽然变得凝重,火绳枪方阵丢下五十六具尸体,阵型竟然没有崩溃,甚至没有出现严重混乱。
红毛夷像是在平静等待死亡,扛着沉重的火绳枪,踏着一种奇怪的笛声,一步步朝朱河走来。
望着眼前这支十倍于己的庞大方阵,朱河犹豫着要不要见好就收,赶紧撤回去,忽然听到远处响起一片闷雷般的爆炸。
他连忙又举起远镜,只见已经来到一里位置的红毛夷,开始在地面上固定那种奇怪的轻型火炮,炮口微微上扬,对准自己。
“遭了。”
朱河嘀咕一声,立即命令等待射击的燧发枪兵赶紧散开阵型。
然而为时已晚,很快便有一枚炮弹从天而降。
四面迸射的霰弹在人群中溅起一阵血雾。
朱河耳朵像是被刀子划过一般,火辣辣的痛,举目四望,他带来的第一旗,有四个战兵倒在了血泊里。
“妈的,打这么远,比新型虎蹲炮还远!”
朱河骂骂咧咧,颤抖着举起远镜。
一里之外,加速逼来方阵两翼,忽然竖起更多的火炮。
“火铳兵殿后!快!撤!退回到山脚!准备死战!”
他心里滴血,如果刚才炮手打完就立即撤退,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伤亡了。
遇上这种火器犀利、战意强盛、兵力远超自己的对手,野战就是找死。
几名辅兵赶紧扛起尸体,跟着其他人往后退去。
朱河亲自带着三十名火铳兵殿后,他们且战且退,用22式燧发枪射击,耳边不断响起红毛夷迫击炮恐怖的轰鸣声。
~~~~~~
轰!轰!
最后一艘燃烧着的盖伦舰,在开原水师的围攻下,船体终于四分五裂,龙骨发出令人胆寒的吱呀声,仿佛一头濒死巨兽缓缓沉向海底。
弥漫在对马海峡上的白雾硝烟终于开始消散。
破碎的船体和死尸浮浮沉沉,连绵数十里。
夕阳冲出云层,平铺在狼藉一片的海面上,最后几艘幸存的平甲舰被夕阳映照,仿佛被披上了层红色的战袍。
龟船、朱印船、海盗船,小心翼翼蜷缩在平甲舰周围,如同狼群胆战心惊迎接首领归来。
刘招孙坐在飞龙号甲板上,周围簇拥着一众开原将官。
那杆一丈七尺高的总兵大旗和这艘旗舰一样,已是千疮百孔,却还在夕阳海风中猎猎飘扬。
平辽侯揉了揉自己发红的眼睛,不知沉默了多久,才终于抬头望向跪在身前的红毛夷。
他朝东印度公司的几位董事挥了挥手,语气平和道:
“回去吧,把你们在东方的经历告诉给更多的人,回到欧洲,或者雅加达,带上主的恩惠,忏悔余生吧。”
站在大主教尼古拉斯身后的传教士听到这句话,微微抬头望向跪在甲板上的异教徒。
司祭弗朗西斯举起烧红的烙铁,只听大主教接着道。
“告诉你的同伴,东至美洲,西至雅加达,南至澳门,北至库页岛,都是大明疆域。”
“在这里正常做生意可以,若有非分之想,就不要再来了。”
英国、荷兰东印度公司的董事们被按住头颅,法国和西班牙商会代表也被强迫跪倒在地,聆听对大主教对他们的宣判。
传教士佛朗西斯手举烙铁,走出人群,对平辽侯行了教会的礼仪,然后指着跪在地上的红毛夷道:
“大明太师、上柱国、建极殿大学士、兵部尚书、辽东总兵官、平辽侯、大主教宣判尔等流放之刑,永不得再踏上东方疆土。”
说罢,他举起烧红的烙铁,在几位董事会成员额头上留下象征忏悔的印章。
在惨绝人寰的哀嚎声后。
欧罗巴殖民先锋们被带上一艘装备好水和食物的快帆船,要求立即离开大明。
~~~~~~
刘招孙神色平静。
康应乾忧心忡忡:“红毛夷船坚炮利,这次我们侥幸战胜,平辽侯这般羞辱他们,不怕他们往后报复?”
刘招孙想起日本幕府末期,英国军舰曾兵临萨摩藩,在鹿儿岛,当时的岛津家竟然和英军硬刚,最后不落下风。给英国人留下深刻印象,这才避免了后来和满清一样的命运。
平辽侯沉默片刻,环顾周围众人。
“大炮是用来做什么的?”
众人面面相觑。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话是红毛夷普鲁士的丞相说的,我也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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