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瑛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的自己是一个穿着大红袈裟的和尚,手捧一个莹润羊脂瓶行走在一条黑沉沉鹅毛不浮的无边大河上。
河对岸有一个巨大的石头,上书三生石三个大字,一向对石头感兴趣的贾瑛却看也没看它,而是将羊脂瓶中的甘露尽数洒到石头夹缝中一株瘦弱干枯的绛红色小草身上。
灵河水只度心中有佛之灵物并不滋养生物,这株草虽然有几分仙缘,不巧生在了灵河之岸三生石的夹缝当中,靠着有限的天地精华和雨露滋养终究难以得道,随着封神时代过去,天地灵物锐减,绛红仙草没有几分药用却占了一个灵字,难免会沦为仙家精怪的修炼药物。
贾瑛对其心生怜悯,亦觉它小小巧巧十分可爱,便每日带着自己从离恨天搜集到的甘露灌溉助它得道。
四季轮换,干枯的绛红小草得到甘露滋养虽然还是瘦瘦小小一株,颜色却愈发娇艳,映在雪地里殷红似血。在第365瓶甘露浇下去时,它在严严冬日长出了一颗绛红色果子。
贾瑛对那颗果子十分爱怜,轻轻摸了摸它说:“甘露可解除众生饥饿,得到世间清凉,令人不老不死。今日是你第365日接受甘露滋养正合大周天之术,如能脱胎换成人形,我便托接引佛度你过灵河,你我兄弟在赤霞宫演习佛法求得大道。”
话音落下,那株绛珠草果然开始化形,然而不知哪里出了错误,竟然修成了一个纤纤女胎,贾瑛再一看那绛珠草的脸庞,无比熟悉,不禁叫出了声:“林妹妹!”
猛然间,他醒了过来,李嬷嬷听到动静忙探身看他,见他一头虚汗一面擦汗一面笑道:“哥儿不怕,林姑娘在咱家呢。”
宝玉是她从小奶大的,知道他喜聚不喜散的性子,想当然认为是他昨日惹哭林姑娘心中担心人家不乐意留在荣国府才做了相关噩梦。
贾瑛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一时分不清自己到底在哪里,见他半晌一动不动,眼睛都直勾勾的,李嬷嬷被吓住了。
“哥儿,我的哥儿,你怎么了!”李嬷嬷搂着贾瑛哭了起来,她一哭,贾瑛房里的丫头们也吓得不行,跟着哭了起来。
哭声让贾瑛彻底醒了过来,把梦的后半段忘得差不多了,只记得那株绛珠草。
“没事,我在想梦里的绛珠草呢,比家里的花花草草好看多了,见之忘俗。”贾瑛安抚李嬷嬷,却让后者愣住了。
到底是什么模样的草能够用上见之忘俗四个字?那不是形容人的吗?要她说,满府里也就他奶大的哥儿和隔壁住的林姐儿配得上那四个字。
“没事就好,可吓死嬷嬷了。”李嬷嬷心悸犹存,看着还在掉眼泪的大丫鬟媚人一个巴掌打在她的肩上,“要死了,没见哥儿好好的,还在挤猫尿。”
媚人不敢辩驳,只是眼泪不是说止就能止住的,看着好不可怜,眼见李嬷嬷怒气越来越大,贾瑛忙打岔道。
“媚人这个名字虽然和袭人相对应,但意境终究落了下层,正巧我梦见一株雪地上的绛珠草,不若改名茜雪,茜既大红色又有草的意思。袭人本姓花,名字又取自花气袭人知昼暖,你和她一花一草对应,倒是比叫媚人强几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