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贾瑛眼睛清亮,出了客舍一眼就看见了远处夹山而建的一处大殿竟然是由一根柱子撑起来的,不禁痴了起来。学建筑多年,自然对寺庙建筑有所研究,但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让人震撼的建筑群。
两侧岩壁陡峭异常,仅仅中间留出一块空地,一根巨柱竖起将三层主殿撑到两侧岩壁的高度。由此和那两侧建在岩壁上的建筑合成一个巨大的建筑群,仰头望去,仿若看见了天宫。
“那是哪里?”他不禁问道,“我们且上去看看。”
茗烟嘴快,闻言立刻笑了起来:“那个大殿供得是送子娘娘,二爷可用不着去拜,倒是听闻底下那根巨柱是状元柱,二爷去抱上一抱讨个彩头或是来日真的高……”说道这,他突然想起自家二爷最厌恶仕途经济,哪怕主子们提起他都要恼上几分,自己提起恐怕要挨上一脚。忙止住后续的话嘿嘿笑着,不再继续出声。
贾瑛没太在意茗烟未说出口的话,出于习惯,他立刻就要找塔尺、测量仪去测量巨柱的高度和圆柱的周长,脚一动,不由苦笑起来。
他现在可没有塔尺和测量仪之类的器具,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一个建筑系高材生,精确数字他得不到,大致的数字还是能测出来的。伸出右手仔细研究了下自己缩小了许多的手指、胳膊,然后水平端起右胳膊,握拳立起大拇指测算起来。
李贵等人见他又是伸手又是竖拇指又是来回闭眼,不由心里纳罕,但他们二爷素来牛心古怪,什么荒唐事没有干过。因而只是垂手站在一侧,索性让他先玩够了。
贾瑛不知道自己好端端一个测高被人当成玩乐了,正儿八经测过,在心里把米换算成了丈,惊叹道:“光是露在外面的柱子竟然有十丈零五尺,不知它埋地又有几许,堪称树王,。可惜没带工具,不能好好测算一番。”
听闻他们要离开的空慧法师正好过来,听了个正着,大吃一惊问道:“施主是如何知道巨柱十丈零五尺的?”
他们寺名天齐寺,就是来自那个巨柱,远远看上去靠着一根柱子把三层大殿修筑得似乎与天齐平。所以,有人问那个巨柱多高时,他们都是微微一笑回答:“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以此来保持神秘,让人对天齐寺更加尊崇。
哪里想到他们保密的东西竟然被一个小儿道了出来,他是如何知道的?
“自然是我测出来的。”贾瑛想也不想便说道,其实比起测距,他最擅长的是眼力,一个点是几毫米都能一眼看出来。不然也不至于但凡教过他的师长都说他是搞建筑的好苗子,就冲那份少有人及的眼力。
李贵等人闻言也是暗暗一惊,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天齐寺,自然知道寺内从不对外说那个巨柱到底有多高。空慧法师的反应明显是他们二爷说对了,可二爷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至于贾瑛说的自己测算出来的话,李贵是不信的,他们从客舍出来才多久,就是拉尺子量也不会那么快出结果。何况,他家二爷离那巨柱可远着呢。
反倒是茗烟人小活泼,思维模式不像李贵已经成了定式,忍不住低声道:“莫非二爷看日头看得和那孙大圣一样,炼出了火眼金睛不成?只要一眼,就看出那个柱子有多高?”
贾瑛听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什么火眼金睛,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测距测高的法子而已,要是给我合适的工具,我能测算到寸、分、厘、毫呢。等下和你说说你也会测,容易得很。”
茗烟闻言吐了吐舌头:“可不敢贪了二爷的好法子。”
他淘气顽皮,却也知道分寸,明白像二爷掌握的测距法子就是得道高僧空慧法师都不知道,珍贵得很,可不是他一个小幺儿有资格学的。
李贵的眉头紧紧拧了起来,心下存疑二爷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法子?转而又想到也没见人教他家二爷制胭脂,那制出的胭脂不照样比外面卖得还要好?
可见他家二爷是真的有神通,不然那块玉怎么偏偏就投到二爷嘴里,想到此,李贵便不再多想,自认为贾瑛种种本事都是应该的。
茗烟不敢学测距法子,空慧法师却有些心痒,到了他这个级别都想自己筹建一座雄伟的寺庙侍奉佛祖潜心修行。像他,前前后后就给不少师兄帮过忙,大大小小参与了十来座佛寺的修建。
不知不觉竟然对建筑十分上了心,听到贾瑛有简单法子测距测高,便起来学习的心思。只是他是佛门中人,四大皆空,怎能让人知道他的贪痴?
于是便细细打量起贾瑛来,只见对方眉如墨画、面若满月、嘴角噙笑、眼含慈悲,人望之顿生好感。
空慧这一看,心下大为惊异,丢弃了素来的修为脱口而出。
“施主一副佛子的好相貌。”
他越看贾瑛的相貌越觉得他天生就该皈依佛门,然而再想想对方的身份心里遗憾道:“这样一个有慧根之人怎么就投胎进了那花柳繁华之地、富贵温柔之乡,委实可惜得紧。”
他一连摇了三下头,看向贾瑛的眼神饱含同情之色,他,是被家庭给耽误了啊!那富贵风流之地实在配上不他的慧根。
见他连连摇头,李贵以为他看出自家主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忙问:“大师,可是我家二爷的眼睛还有不妥之处?”
空慧法师闻言,双手合十,先是念了一声佛号而后才道:“出家人不打逛语,我观施主慧根深厚,若是出家为僧或是能效仿五祖法师一般修筑一处佛家道场成就万世之功。”
李贵听了吓得面色如土,再看空慧法师就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他以为对方是得道高僧,谁知对方想化他家二爷出家当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