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挂着事,接下来贾瑛画图就十分不认真,勉强应付过太医后,支使李嬷嬷将草图拿给李贵送出去。
“象牙还得你去找鸳鸯领,和李贵说先让那匠人随意做出两支牙刷来,我和林妹妹先用着,象牙柄牙刷慢慢做着,那个我要送长辈的,宁可慢点也要精细些。”
李嬷嬷虽然管着贾瑛房中大大小小的人事,甚至对贾瑛也有管教和劝导的职责,但当下人的最喜欢受到重用,特别是她的小主子有倾向更信任和重用丫鬟后李嬷嬷越发看重手里的差事。
多少奶嬷嬷没了体面还不都是被陪着小主子长大的大丫鬟给搅和的,也只有她们才会想在少奶奶进门前和奶嬷嬷抢着掌管主子的房里的人事,争取到一席之地以便和少奶奶身边的陪嫁大丫鬟相抗衡。
正经的少奶奶反而会对她们这种奶嬷嬷格外优待,当然,要想少奶奶另眼相看,以后重用她们一家子,她必须得在宝二奶奶进门前都管着哥儿房里的事,等奶奶进门麻溜得和奶奶交接才行。不然人走茶凉,就算二奶奶是个厚道人,届时给她的体面也有限。
琏二爷的乳母赵嬷嬷就是她学习的榜样,就是琏二奶奶那么一个脸酸心硬的胭脂虎对她都慈和尊重得很。听说她上门琏二爷和琏二奶奶还请她上席吃酒呢,每次琏二奶奶还交代厨房做软烂的食物,生怕硌了她的牙。
“只怕那做刷子的匠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象牙这种好东西。”李嬷嬷笑眯眯道,心里想着儿子年轻别被那匠人糊弄,还得让自家老头子没事过去盯着才行。
贾瑛一听就想到升资质的事,顿觉那做刷子的匠人和自己差不多,貌似自己无意间竟然给那匠人升了资质。以后他对外也能说做过象牙刷子,接到更高等级的活计。
“这回就让他见着了,对了,让李贵问清他的工钱,先预支一层的工钱给他。”
其他行业他不懂,索性按照建筑行业来,进场前先支付10%的预付款。谁知李嬷嬷听了直接跳脚。
“我们把象牙放在他那,还怕他拿着象牙跑哩,怎么还提前给他钱?”
贾瑛抚额,明白李嬷嬷的态度可能是时下人们正常做法,但想到做刷子的匠人本来就属于低收入群体,十天半个月见不到现钱恐怕就拮据起来。就算在后世,也不乏这种情况,有工头拖着年底才发工钱,等到最后工人为了顺利拿到钱哪怕少个几千块也认了。
“既然这样就让人进府来做活,做一天活发一天的工钱。”劳务清包行不通,贾瑛干脆采取雇佣制,自己设计自己承包再雇佣有资质的施工人员,搞起了集设计、采购、施工一体化的EPC模式。
“我记得嬷嬷隔壁还有个空院子,收拾一间出来让他们在那做工。”
他的四个奶娘全部就近安排在他在外院的书房南面那一排小院子里住着,还有不少房间空着。
“那敢情好,我家那口子只得了个闲差,没事正好去看看,省得匠人拿了工钱磨洋工。”
在李嬷嬷眼里,这就是他们一家子的翻身仗也不为过,别看她在贾瑛这当奶嬷嬷,大儿子李贵也靠她的面子在小主子身边当了个大仆人,光他们俩加起来每月进账就两吊钱。但她有三个儿子,不但公婆健在,太婆婆太公公也在,甚至上面还有个老太奶尚在,家里负担不轻。
另外,她父母、爷爷奶奶都在世。
也正是因为她家五世同堂才被贾母和王夫人认为是个全福之人,特地从庄子上调进府里当了宝二爷的奶嬷嬷。
一大家子的吃用就靠他们夫妻和大儿子的两吊五百钱,虽然在府里不愁吃喝,手头着实不算宽松。
贾瑛自是不知道李嬷嬷心里的盘算,在她离开后又发了会儿愣,牙刷的事给了他启发。这是古代,没有建筑公司更没有资质之说,但是想要有人请他设计建设建筑,甚至以后主持参与水利工程就得拿出点成绩来,相当于后世的资质。
他有钱,可以用钱来升资质,没人请就买块巴掌大的地皮,组建一个建筑公司的雏形盖个冲水式的公共厕所。经过一天多,他已经很了解荣国府厕所和马桶的模样,冲水式的公共厕所绝对会让人趋之若鹜的。
当然,他率先想到厕所的主要原因还是个人不适应,即使木质马桶中垫着厚厚一层木屑,总归让人别扭。
他又不是猫,马桶中的木屑在他眼里和猫砂差不多。
然而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自己只知道一月有二两月钱当做零花,节日时也会收到长辈的给的金银锞子,老太太、母亲王夫人时不时也会给他贴补一些银子铜钱用来赏人或者去外面时买点小东小西的。但具体他有多少钱,竟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贾瑛一头黑线,这个宝玉,不,他的前身还真是一个糊涂虫,手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作为一个深知财务重要性的人,拿出了钱匣子准备开始点钱,可是打开后自己也懵了。
钱匣子里有做成各种吉祥样式的金银锞子,那是他收到的压岁钱和见面礼,还有一些银元宝、剪开成一小块一小块大小不一的银角子,其中,他唯一能够自己数清的就是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