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玉玑脚步没停,继续往里走。
陈安之的脸色越发难看。
柳嬷嬷望向景娘子。景娘子摇了摇头,无声长叹。
尤玉玑去了父亲生前的书房,几位管事已在那里等着她。尤家有些田庄和商铺,往常都是她在打理,嫁去王府后这几日,事情都由几位管事自己做主,拿不准主意的去问柳嬷嬷。今日尤玉玑回来,几位管事立刻将堆积的事情拿来问她主意。
尤玉玑一边翻着账目一边与管事议事,心口有些沉闷。阿娘病着阿弟年幼,这个家现在没有撑事的主人,实在是放心不下。
她好想归家。
陈安之站在门口,望着被几个管事围着的尤玉玑。他站了半刻钟,尤玉玑都没有发现他,他不由开口:“我有话跟你说。”
尤玉玑抬眸望了他一眼,面露难色,她收回视线翻了翻手里的账本,再次抬头,说:“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世子再等一会儿。嗯,再半个时辰差不多。”
陈安之盯着尤玉玑的脸,咬了咬牙,见她执意,他深吸一口气,愤而转身。
几位管事偷偷眼光交流,皆有惋惜之意。
尤玉玑垂下眼睛,又翻了一页账本,继续处理事情。
半个时辰后,陈安之再次过来。他迈进门槛,冷着脸:“尤玉玑,你别太过分了!”
尤玉玑握着笔的纤指用力握了一下,再松开。她将账本合上,温声与几位管事说:“今日就到这里了。还劳烦李叔明早再过来一趟,李庄的事情明早再说。”
李叔赶忙应着,和其他几位管事一起退出去。
他们走出去没多久,就听见身后的书房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几人连连摇头,却只能加快脚步,非礼勿视。
尤玉玑望着陈安之顺手打碎的门边高脚架上的花盆,她垂着眼,缓声道:“有什么事情回王府再说好不好?”
“你刚刚还说等你半个时辰,现在又说回王府再说?尤玉玑,你在推脱什么?心虚什么?”
“我无事可心虚。”尤玉玑心里生出几许疲惫来。
“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还在这里装模作样!”
尤玉玑蹙眉。她原本不懂陈安之为何厌她至此,原以为是不喜她的举止,他又有心上人。如今看来,陈安之似乎对她有什么误会,竟误会她与赵升?
是误会,还是有人有心挑拨?
只不过尤玉玑现在没心力去想这些。
“怎么不说话了?承认了吗?”陈安之仍站在门口望着她,“尤玉玑,我不管你以前在草原上的那些烂事。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世子妃行事能不能像个正经女子?”
尤玉玑将手中的笔放下,抬眼正视陈安之。
“世子一定要在今日,在这里与我闹吗?”
今日,是她归宁的日子,这里是尤家,是父亲生前日日来的书房。
陈安之一怔,用眼角的余光瞥向脚边打碎的花盆,玉兰被埋在泥土和碎陶片之下。他心想刚刚那几位管事定然听见他摔了东西,尤家上上下下的仆人恐怕也会传开。他顿时有些后悔,明明来时的路上还想着今日对她好些,就算做做样子也是弥补。
陈安之向后退了一步,声音放得低缓:“我在房中等你。”
枕絮扭过头去把眼泪擦了,咽下哽咽,才开口:“夫人,不能一直这样啊。您和世子好好谈一谈?将误会都解释清楚……”
尤玉玑望着碎了一地的花盆,这是陈安之打碎的第二个盆花。
她是个骄傲的人,她没有做错,就不会去解释。
陈安之在床榻上辗转反侧,一边回忆今日之事一边等着尤玉玑。他是个爱冲动的人,往往冲动说了错话,又立刻开始后悔。他一直等着尤玉玑回来,想寻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机会再说几句话,可是尤玉玑并没有回来,她去陪了母亲。
柳嬷嬷劝过,但尤玉玑还是梳洗之后软绵绵地偎在阿娘身边。她将阿娘的手抱在怀里,唇角勾笑,眼泪却簌簌落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偎在阿娘身边闻着阿娘身上熟悉的气息,总是忍不住想落泪。
“阿娘,我知道你一定很想父亲。可是别舍下女儿好不好?”
女儿很需要你,想念你笑时眉眼里的温柔,想念你一声声的唠叨。
酒酿苏子糕已经凉透了。
·
下半夜,司阙来到了尤家。他先去了尤玉玑的闺房,发现只陈安之一个人睡在那里。他压了压斗笠,去了尤夫人的房间,果然见尤玉玑偎在她母亲身边。
她像个孩童般缩成一团,将母亲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她穿着紫色的宽松寝衣,袖子蹭到肘上,露出莹白的小臂。
司阙站在床榻旁望着尤玉玑,慢悠悠地说出当日王府重逢时,原本想说的那句话——
“还是穿紫色好看些。”
他俯身去抱尤玉玑,手背蹭到一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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