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的眼睛睁不开,意识也混混沌沌,她曾经有过这样的记忆的,是晏既抱着她。
她闻着晏既衣物之上很轻浅的薄荷香气,山林之间的夜风吹过来,令她觉得冷。
此时是没有风的,她实在困的厉害了,往里侧了身子,有任何的事,都想要明日再说。
可是她的身体挨在柔软,在春夏之交却仍然有些寒凉的床榻上,到底还是清醒了一两分。
清醒了一两分,又变得粘人起来,转过身来伸出手,想要拽住方才将她抱到这里来的人。
手在空中虚晃了片刻,很快就被人捉住了,而后是一阵越加浓烈的玫瑰香气。
方才分明还是没有的。
那人的手也是冰冷的,观若慢慢地睁开了眼。
她早先点燃的那支红烛已经燃地尽了,内殿之中只剩下一地如霜华的月光。
“萧俶。”意识比她的动作更快,等萧俶也反应过来,观若再要抽回手,便再做不到了。
只是她挣扎过几息,意识到底是清醒了起过来。
“放手。”观若漠然地望着萧俶,他没有动。分别已有四月,他是去驻守城池,看起来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仍然是一身玄衣,只是不再在手臂上系着那条雪白的缎带了。
逝者长已矣,总是会被放下的。
“放手!”就算知道在萧俶面前越动情绪,便越中他的下怀,观若还是忍不住气急败坏起来。
萧俶看着被他握住的那只手,在皎皎月光之下,如凝霜雪。
他离开南郡的时候太早,回来的时候又太晚,已经几乎错过了一整个春日。
他在长沙郡的风雪里,在温热的血里,想象着这只手的主人游弋在九畹春色之中。
晨光珍贵,赠予万姝清露。而后她以纤手分花叶,摘取最珍贵的那一朵。
满目春光,便都在她手中了。
“阿若,有三个月不曾见过了。”
他恍若是没有听见她方才说的话,只不过想要专心地陈述他心中的思念而已。
观若更用力地挣扎起来,萧俶怕弄疼了她,终是他先放了手。
“三个月不曾见过,萧大人风采更胜往昔。”这一次他连梁上君子都不曾做了。
最不通世间情意的人,也最不吝啬于说最动情的话,“阿若,我很想你。”
他的手拂过观若的鬓发,动作轻柔地像是在触摸一片羽毛。
观若并非是不喜欢听这些话,她只是从来都不喜欢听萧俶开口而已。
她不想再同他起什么冲突,只是希望他能早些离开,她不该饮酒的,她的头又开始疼了。
“我明日要去见萧大人,若是你还算知趣,便早些离开吧。”
她就知道,萧鹇一回来,他一定也要回来的。这四个月便是她偷来的一段安宁,往后她又要不得安宁了。
萧鹞说萧翾要准备进攻九江,可究竟要到什么时候,她才会向九江发兵呢?
观若不能想这些复杂的事,她重又闭上了眼,无声地又下了逐客令。
她也知道,夜深时潜入她的内殿,也就是萧俶能做出来最无耻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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