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间看见门前的观若,瞬间变不自在起来,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这少年是崔晔。又是崔晔。
萧翾分明有那么多的面首,怎么好像只剩了他一个一般,总是让她遇见他,而今日绿绮也在这里。
观若已然进殿,是萧翾自己同意的。此时却恍若不知,只是笑着同崔晔说话。
萧翾抚了抚自己的鬓角,而后在镜中照了照。
“蕴光,你的手这般巧,做制琴那样的活计实在有些浪费了,不如日日过来为我画眉。”
崔晔闻言便笑了笑,温润如玉的少年郎,总是叫人心情愉悦的。
“大人是说笑了。蕴光的手再怎样巧,哪里又能比得上日日为您梳妆的姐姐们?”
“更何况您身边还有许多郎君,蕴光蠢笨,自然是及不上他们的。”
原本说到这里,便该止住了。再说下去,便显得有些刻意了。
可崔晔似是仍不甘心,继续道:“朱郎君画的眉,便比蕴光是要好的多了。”
“昨日蕴光在言谈之中无意间提起来自己曾经为您画眉,朱郎君便让蕴光去他那里,好生地教导了蕴光一番。”
“如若不然,蕴光今日是再不敢为您画眉,折损了您的容貌的。”
他一面说,一面将那画眉所用的螺子黛放回的锦盒之中。
这样的动作,是不必将自己的衣袖再绾起几寸的。露出来白皙的手臂之上,有数道新鲜红痕。
观若一看他的模样,便知道他是要给萧翾的其他面首在她面前上一点眼药了。
这实在已经是天下女子玩烂了的把戏,便是最不擅长做这种陷害旁人之事的观若,也已经觉得不新鲜了。
“蕴光的手臂上受了伤,是怎样伤的?昨夜烛光昏暗,我倒是没有发觉。”
崔晔好似没有发觉,被萧翾提醒,才匆匆忙忙地道:“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蕴光自己不小心而已。”
“昨日已经令三羽给我上过药了,大人心怀天下,不该记挂这些小事。”
嘴上说着没有事,可这举止,这未尽的尾音,分明就是有事。
萧翾便道:“既然是如此,这里已经不需要你服侍了,你便早些出去吧。”
很快微微偏过头添上一句,“等到夜晚时,我再让凌波过去将你接来。”
她语气很淡,像是真不关心这件事了。可是观若分明看见,萧翾的唇角是轻轻勾了勾的。
崔晔低着头,看不见昏镜之中萧翾嘲讽的眼神,可观若能看见。
萧翾当然不会不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玩起女人的把戏来,唱念做打,一样都不成,不过是令人发笑而已。
见萧翾的话已经说完,没有责备他,也没有为他出头的意思。
崔晔慢慢抬起头来,笑道:“那我便先退下了。”
笑也是强笑,得了萧翾夜晚再将他接来的承诺,浑然没有一点欣喜之意。
他朝着观若走过来,目光始终落在兰桡怀中,那把绿绮之上。
不过都是演戏,那才是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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