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怎么不知道？
不是4成吗？
他并不愚笨，很快领会到了谈判的精髓。
那就是：虚划底线，漫天要价。
看似退一步就抵到了身后的墙，实际上脚跟后面还有一太平洋。
交锋两次以后，温尔钰与菀林差不多各自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线。
“看她一直不松口，只把价位压在8.7折以上，那么她的底线多半在8.5折了。看来果然如她所言，贺龙最多让一半利。”
“也罢。老大预估的价格就是9成。我多划下来0.5成，也算是不辱使命。”
深吸了一口气后，菀林微笑道：“那么，就8.5成。届时，你会看到那孩子轻易击败冰玄的。”
“手脚干净点，别让人看出来是我们舞弊。”
温尔钰淡淡说道。
“放心。做这个，我们是专业的。”
菀林妩媚地掩面一笑，勾得温情凉又是一阵眼睛发直。
但是他再不敢用正眼去看她了，只余光不停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直至后者完全离开。
“呼。”
温尔钰长出一口气，掏出手绢，擦了一下额角的香汗。
一旁的温情凉不禁奇怪。这明明是举重若轻的谈判，对姐姐来说应该是习以为常啊？
“姐姐，你怎么紧张得都出汗了？”
其实他不知道，谈判全程中，温尔钰都在提防着这个女人。
略微平复了一下呼吸以后，温尔钰盯着温情凉，说道：“你却不知，她的凶名。老三菀林，人送外号‘猎心魔女’。物理意义上的猎心。就是把人心挖出来，泡在福尔马林里收藏。”
“啊？”
温情凉吓得一哆嗦。只听温尔钰继续说道：“她脾气反复无常，能于微笑间杀人，笑里藏刀。你刚刚斜眼瞄她的时候，她已经起杀心了。”
温情凉哆哆嗦嗦，已然是说不出话来。温尔钰蹙着眉，轻轻拍了他一下，笑道：“莫慌。我与她还算是有几分交情。她若是动你，也得掂量掂量咱家的态度。”
温情凉听后，只觉得是姐姐在忽悠他，竟没有一丁点安全感。
温尔钰笑着用指关节轻轻敲了他的脑袋一下，笑道：“看姑娘，便大大方方地看。偷偷摸摸，欲看不看的，好不猥琐！要我是她，我也要教训你唷！”
——
辞别了温尔钰以后，菀林径直回研究所复命。
CLUB的位置，是在四环以外的一家废弃的地下工厂。这家工厂曾是战争遗迹，如今却被CLUB改造成了老巢。
如果绘制出工厂的立体图，恐怕是像一个倒金字塔结构。最上的负一层占地约两公顷，而第五层则只有数百平方米。地面上则是以一家废弃的24小时便利店作为掩护。
菀林迈着雍容华贵的步伐，走入了便利店。店里有两名保安，本来在喧闹的打牌，见到是她，登时都哑火了。
她径直走到了电梯间，刷过ID卡，直通地下5层。
出门以后，是一张容纳11人的圆桌。其中背靠着门的五个椅子分别被漆成了黄、绿、蓝、红、褐色。
除去红色、绿色、蓝色的位置上无人以外，其余各位置上的人都在低头各自看手机。
菀林未曾停顿，径直走到了绿色的位置上，轻轻敲了敲桌子。
上首位置坐着的穿白大褂的人，抬起头，看见她到了，便轻咳一声，说道：“金言，人到齐了。拔网线。”
坐在黄色椅子上的男子便站起来，龇牙一笑，说道：“诸位，诸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C教授发号施令了，要开会了！”
他伸出手，对着墙边书架上的路由器一指，旋即后者的指示灯便灭了。
“曺！”
圆桌旁的成员们在一片咒骂声中，各自收起了手机。那金言嘿嘿笑着坐下，嘀咕道：“该死的家伙，总叫老子当恶人。迟早有一天宰了你，我当老大。”
坐在主位上被称为C教授的男人，带着塑料手套的双手在面前十指交叉，淡淡的问道：“菀林。结果如何？”
“温家答应了。贺龙商会在今后的一年内将会对我们优惠15%。”
“百分之十五。”
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琢磨这个数字，盘算着它到底是多少折扣。C教授眼睛一亮，说道：“八五折？你居然把价格划到了八五折？！”
“哈哈哈哈哈！”
他站起身来，仰天大笑。
“我CLUB的兴旺，指日可待！八五折，八五折！这一次，贺龙商会可谓是大出血了吧。”
“不愧是老大，值！”
坐在C教授右手边的二把手，一个留着分头的男人，竖起了大拇指。
就如同地下工厂的构造一般，CLUB中的权力构造也是分层的。
最底层的，是外勤的五人。他们长年在外走动，负责处理CLUB对外的各项采购事宜，以及对外发声，属于机构最底层的管理者。
金言，菀林，冰玄，列炎和小明，分别对应着金木水火土五行。
在他们之上，是对应着三才的天、地、人，他们常年不离开地下工厂，分管生产、后勤及安保工作。
更近一层的则是对应着两仪的阴阳人，以及最核心的C教授。三人皆有一个以上的博士学位，负责统筹整个机构的实验及管理。
关于CLUB机构具体在做些什么、生产些什么，这些并不是外勤五人众，及内政三人组所能够理解的。在外勤五人众的眼里，整个工厂是如同化工厂一般的存在。在内政三人组的眼里，他们只知道博士们在进行着生物工程的试验。但具体是哪一方向的，他们并不清楚，也不理解。
至于CLUB的11人权力核心中为什么没有四人，这是因为，C教授认为4这个数字很不吉利。
此时此刻，那位二把手，也就是阴阳人当中的“阳”，正不竭余力地拍着C教授的马屁。
明明是菀林的功劳，却夸赞C教授指导有方。
但是菀林似乎并不生气，反而还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昂起头，眼里放出崇拜的目光。
“教授。您果然料事如神。八五折，就是她最后的底线。现在这件事情谈拢了，稍后我们就可以派遣杂务人员去贺龙商会取合同了。”
“嗯，早日定下为好。”C教授点了点头。他看了金言一眼，问道：“冰玄的状况怎么样？”
“啥？冰玄？那个死球混账，连老大我的话都不听。明明他菜的要死，能力强度在我们五人当中也是垫底的，但他那股子执拗劲儿，我都佩服！这不，他现在还在外面走东跑西，为报仇做准备呢。”
“没出息的东西！打草惊蛇！我早就叫他不要招惹风星河了！破坏我们的诱捕计划！”C教授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
菀林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教授，不听话的狗，不是好狗，却不一定是赖狗。”
“是，不一定是赖狗。”阴阳人中的“阳”冷笑着说道。“而且就算是赖狗，也有法子为我所用。”
C教授摆了摆手，说道：“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我向来不喜欢考虑。你们有什么见解，便尽管说出来。冰玄既不听指示，那便不必考虑他。若是他挡道，必要的时候，铲除便是。”
“不，教授。不能铲除他。相反，我们还要好好地利用他！”
“阳”龇着牙齿，冷厉地笑道。“明晚七点，他要与冯行和决斗。你们觉得，连他哥哥列炎都在那家伙手底下吃瘪了，这兔孙子能好到哪儿去吗？他俩打起来，肯定是两败俱伤。”
“到时候，我们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
菀林嘻嘻笑着，十指不断地在桌面上萦绕着。
于是大家一齐笑起来。
C教授没有笑。
他们所说的方案，全部被他听了去。
尔后，他不断地在脑子里权衡利弊。
“阳”察觉出教授在思考，连忙挥手，说道：“大家肃静！”
喧闹声戛然而止。不知道过了多久，教授抬起头，说道：“菀林。”
“在的，教授。”
菀林乖巧地答道。C教授眉毛微微挑了一下，略假思索，然后说：“你找到冰玄。告诉他，我们开会的结果，是支持他复仇。”
“啊？”
“阿这……”
不知是谁，发出了惊讶的唏嘘声。就连菀林本人也很惊讶，红唇情不自禁地微微张开。
“明面上，你是帮他复仇。一定要毫无余力地帮他准备，让他放松警惕。暗地里，则用你的能力，在他身上种下‘寄生种子’。明日决斗之时，你在附近房顶上观战，若是他即将赢了，那么便发动能力。”
“得令。”菀林简短地回答道。
“好，然后接下来就没你的事了。金言，小明。你们两个，也要到附近的屋顶上埋伏。等到冰玄倒下，温尔钰宣布冯行和胜利的那一刻，金言切断周围的供电，小明使用能力，从地下接近他，将他拖走，抓来这里。”
“教授，人手恐怕不够。”
三才中的“天”淡淡的说道。
“温尔钰岂会袖手旁观？依我拙见，她与腾云社、伊甸园联合设下这个赌盘，目的绝不是捞一把就走。冰玄落败，出乎大家的意料，必然有人输钱。有人输钱，就有人想翻盘。利用这种赌徒心理，她只需要安排冯行和多赢几场，便可将他们的油水榨干净。冯行和现在可是她的摇钱树，她肯放手吗？”
“有理。”C教授点点头，他指了指菀林，说道：“那么，发动能力过后，你便去到温尔钰身旁，与她攀谈，引开她的注意力。”
“如此，计划便周密部署。”天满意地点点头。“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与地还是动一动，到附近去待命，做个‘自由人’吧。倘若出了岔子，我们俩便强把冯行和抢回来。”
“好，你们去吧。”C教授从谏如流。他站起身来，说道：“那么会议到此结束。最后，我再强调一点。”
环顾四周。发觉大家都在认真听，他接着说道：“冯行和对于我们的实验研究，非常的重要。希望大家能够予以重视。不要嘻嘻哈哈，不要吊儿郎当，尤其是你，金言！说的就是你！把你的脚从桌子上放下来！”
视线齐刷刷地集中到了金言身上，后者不屑地“切”了一声，旋即把脚拿了下去。
“散会。”C教授极为果断地一挥手，与阴、阳两人走入了电梯，回到了位于第三层的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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