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市的街景依旧,霓虹灯闪烁。
人们快乐地享受着这繁华盛世。尽管月光已经被遮住了,但整座城市却是沉浸在灯火通明之中。
对弗多的普通市民来说,现在是晚上9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对于某三个人来说,这一夜,是如此的漫长。
首先是梁锋。他刚刚接到消息,说风星河战胜了冰玄,还未来得及庆贺,温尔钰便找上门来。
于是,在机场北路与陇南路交叉的十字路口处,骑着摩托车的梁锋,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少女截胡了。
“你,你是……贺龙商会的温小姐!啊,你不是说了不再追问我那把匕首的来历了吗?!”
梁锋绝望地惊呼。在格拉维瑞斯能力者面前,他如同土鸡瓦狗,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上次,风星河托他卖那把水银匕首,于是他便找到了温尔钰去拍卖,怎料刚好撞枪口上了,温尔钰认出这是帝国制式的“水银匕首”,便说这是赃物,不肯放梁锋走了。
最终,她以此为要挟,足足逼迫梁锋贡献出了四家同行公司的黑料情报,才买下了匕首,放他离开。
此时再见到温尔钰,梁锋的脸都绿了。
但是,显然他的担惊受怕用错了地方。温尔钰并不是冲他来的,而是因为风星河的事情。
“你‘恩人’被劫走了。现在,你必须跟我走,我们去救人!”
温尔钰开门见山。她提起梁锋,飞身就往屋顶上跳。
“啊呀呀呀呀!好高好高!救命呀——!啊,我的摩托车——妈妈啊——!”
梁锋之所以有梁上鼠这称号,可不止是因为他消息灵通得像帝都的老鼠,更因为他胆小如鼠。
温尔钰皱了下眉头,虽然她不在乎梁锋怎么想,但她生怕这家伙被吓得尿了裤子,沾到自己身上。
似乎是想到了某些惨痛的回忆,温尔钰赶忙落回到地上。
短短一起一落,梁锋已经脸色惨白。只听温尔钰说道:“你,骑摩托车,载我去到风星河的住处。”
梁锋如遇大赦,赶忙答应,扶起摩托车,递给她一个头盔。
“不用,你戴吧。”
温尔钰很反感地摆了摆手。
“可是,不戴这个,走不出两个路口就会被交警给抓住……”
“不用!”
温尔钰强硬地拒绝了。
“你放心大胆地开,翻车了我也死不了!”
“这……”
“诶呀,快走啦!再晚一会儿你恩人怕不是性命不保了!”
“好,那就出发!”
梁锋一咬牙,发动了摩托。两人风驰电掣地冲了出去。
抵达风星河住处的时候刚好是九点钟。梁锋轻车熟路地带着温尔钰到了楼上,一开门,却看见风灵也在。
“啊,这……”梁锋懵了。
他看了看周围,除了风灵这个熟面孔之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
其中一个是温尔钰的助理程英,还有一个,是个男青年,看样子像是南大附中的学生。风灵一直抓着他的胳膊不放。
见人都到齐了,温尔钰也不啰嗦,直接说道:“刚刚我的手机接到消息。风星河已经被抓到了CLUB本部。金言向我勒索一百四十万现金,否则立刻就地杀掉风星河。”
风灵低着头,指甲轻轻地扣着裙边,一句话也不说。
那名跟着她的男青年皱了下眉头,问道:“你把我们找来,就是为了这事?”
“没错。我把你找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温尔钰脸色有些发苦。她看了一眼那一名男青年,有些神色复杂。后者也是瞥了温尔钰一眼,不动声色地把目光移到了风灵的身上。
梁峰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那个男青年,忽然想起,风星河常挂在嘴边的某个人。
“啊,你是,”
他几乎出声,但程英对他做了个禁言的手势,于是梁峰赶忙把后半截话咽到了肚子里。
只听温尔钰说道:“这件事,本是我的错。是我低估了金言的能力。他所展露出来的能力,本来是‘记录’,不必需要纸笔,便可将空气中的声音、笔迹记录下来,在另外一个场所中重现。谁能想到他居然能记录对方的攻击,并且予以反击?”
青年皱了下眉头,说:“不管怎样,拿我兄弟的命当赌注,去摆生死局,这种行为,我是绝对不能容忍的。我甚至可以将其视作,你对我的挑衅!”
“这······”温尔钰被呛得说不出话。在她印象里,他总是温文尔雅,很少这样说话呛人。这一次,想必他是真的怒了。
青年对温尔钰说道:“如若我的兄弟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恕我难以再继续像这样心平气和地对你说话了。我们生死决斗见。当然,你大可以像现在一样,设个赌局,赚上一笔棺材钱。啊,对了,你的家乡兴的是火葬,不是吗?那么棺材钱也省了呢。”
温尔钰一言不发地忍受着他的阴阳怪气,可谁叫她理亏呢?
照理说,面前这个人是她的朋友,而风星河是这个人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她理应帮忙照看。可她却利用了风星河与冰玄的对局,增设赌场,去捞一笔。
青年挥了挥手,说道:“罢了,念在你知错就改的份儿上,我便暂且原谅你。若是我兄弟无恙,我便当做无事发生。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削死你!”
他瞪了温尔钰一眼,走出了门。
风灵跟在他身后,也瞪了她一眼,说道:“我哥哥,还有江流月姐姐,都让你给害了!”
温尔钰一句话也不敢说。
此时屋里只剩下了梁峰。
温尔钰对他说道:“听说,你掌握了CLUB的具体位置。”
“对,没错。”
梁峰心有戚戚焉地后退了一步。
“手机,定位,发给我。”
——
午夜十点,程英留在出租屋,陪伴着风灵。
梁锋也没有走,他不敢走。在听说了今晚的事情之后,他觉得周围哪里都是CLUB的耳目。NP市虽大,竟无一处容身之所。唯有待在能力者身边,才是最安全的。
江流月仍在医院,昏迷不醒。
事实上,她能够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昏睡,并且冥冥之中也听到了生命体征仪的滴答声。但,仿佛有一种力量将她按在躯壳里,无法醒来。
如同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梦境一样。
在梦里,她见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红绸衣的女子。她在瀑布之下,手持一柄三尺长剑,于莲叶之上跳跃。
她手中的剑,如劲舟般破开瀑布巨浪,护住自身周围。于水流缝隙之中穿梭,回到岸上,竟能做到滴水不沾身!
江流月惊愕地看着这一幕。倏忽间,画面黯淡了下去,四周回复了一片黑暗,唯于那位红衣女子,悄立于无尽空冥之中。
“你的剑,究竟是何人教的?”
一开口,便是质问。
“你是谁?你在说什么?”
江流月愕然看着她,问道。
红衣女子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
“碎裂的玉珏,就算以上等的胶水粘之,也不可能恢复如初。总有细小的碎屑会崩得不知所踪。唉……可惜!”
“我不明白。您到底再说什么?”
江流月情不自禁地用上了敬语。她虽然不知道这名女子的来历,但她能够把一柄剑舞成那样登峰造极的模样,无论如何都当得起一声“大师”的称呼。
“江流月。”
红衣女子淡淡的说。她空灵的声音,在这片黑暗当中回荡。
“你要记住,锋芒毕露,便是败象之始。攻敌三分,自留七分;剑出鞘则迅,人无欲则刚。你的剑,则太过于迷茫了。”
此时,江流月才恍然想通,她所说的“剑”,是指她的格拉维瑞斯能力,赤钢。
“前辈说的,好有道理。”她心想,“锋芒毕露,便是败象之始。我不正是在对金言用出最强的一剑之后,才落败的吗?”
她是个天然有些迟钝的少女,竟也不过问面前的女子是谁,亦不追究现在所处的究竟是何处,自顾自地复盘并参悟起与金言的那一场战斗。
见状,红衣女子摇了摇头,露出了无奈的笑。
“果然。性子还是,如过去般。”
江流月盘坐冥想,将来到弗多为止的所有战斗都回忆起来。她想到了风星河与她的战斗,想到了风星河与列炎、冰玄的战斗。
在那些战斗当中,少年从来都是谋而后动,于被动闪避之时酝酿杀招,将对手的下一步行动彻底锁死。
杀手之剑,不露刃则已,露刃必是冲着要害而去。相比之下,她的战斗,实在是太过于儿戏了!
她忽然觉得,这红衣女子说的,与风星河做的,竟是那样的相似,于是脱口而出:“您和他的理念,简直是一模一样!”
红衣女子闻言,再度苦笑着摇头。她叹了口气,未作回答,只是说:“心中想法,也是一样。人心裹测,遇事不必有言必出,但切记言出必行。口无遮拦,正如剑峰不敛。”
江流月恍然大悟,赶忙捂住嘴。她沉思片刻,冲红衣女子躬身行礼,说道:“受教!获益匪浅!请问姐姐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