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风星河微笑着说道。“我不愿意。”
樊胜海颓然坐回了藤椅上，面如死灰。
“别露出那样悲伤的神色。”风星河摊了摊手，“我只是不愿意接受‘强运’，并没有说不愿意帮您战胜仙王圣手。”
“在我看来，我的方案就是战胜仙王圣手的唯一方案。”樊老先生有气无力地说道。“战胜仙王圣手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风星河变成‘强运’能力者。”
“不，我倒是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风星河皱着眉头说道。“只不过，您刚才说您‘死志萌生已久’，这话我可不能当做没有听到。其实您完全可以活下来的。我似乎听什么人说过，复仇不是终点，而是新生活的起点。您完成了复仇，卸掉了重担，可以继续经营金玉屋，也可以在乡下买一栋小别墅，享受晚年的田园宁静生活……”
“唉，你不要再说了，我去意已决。我的确是没有什么脸面活下去了，晚年生活对我来说只是一团乱麻，我和我的‘强运’的存在，只不过是给这个本来就多灾多难的国度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罢了。如果说死亡是人们最惧怕的事情，那么我现在最惧怕的反而不是死亡，而是难以得到救赎。”
他脸色有些发白，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无论谁再怎么劝我，我都是不会改变心意的。一旦看到仙王圣手死亡，我或许会仰天大笑着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吧——既然你不愿意接受‘强运’，那么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把这受诅咒的能力带下地狱，让它去祸害黄泉里那些恶鬼吧！”
风星河还想再劝，但江流月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不要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给别人了。”她轻声地对风星河说道。“樊老先生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人生，而我们的干涉对他来说或许是一种痛苦的暴行。”
樊老先生闻言，略有些欣喜地看了江流月一眼，低头说：“谢谢。”
泪水竟止不住地从眼角流了下来。
这些年来，知道内情的朋友们多少次地在金玉屋里劝他不要放弃生命，他们苦口婆心地规劝，只是让樊老先生愈发地感到孤独。
“生命至上”的观念在樊老先生这里行不通。如果活着是一种痛苦，那么死亡对于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最好的救赎。但是人们往往基于自身的认知，把生命看做是至高无上的选择，用自身的常识去试图改变他的决心。这令他感到越发的孤独。
但是今天，他终于听到了理解自己的声音。他看着风星河，愈发地觉得他像自己的儿子，而他身旁的江流月，则愈发地像一位温婉贤淑的儿媳。
浑浊的泪水再度泛滥。樊胜海额头紧贴在桌面上，泣不成声。
风星河与江流月默不作声，都没有打扰这位悲戚的老人。过了半晌，他才重新抬起头，用袖子抹干了眼角的泪水。
“谢谢你们。”他说。“我拥有了一辈子的‘强运’，或许最大的幸运，便是能够在晚年的时候遇见了你们两个年轻人。”
他认真地看着风星河的眼睛，说道：“我愿意把我的一切都交付与你，只希望你能够运用自己的智慧，帮我击败仙王圣手。”
风星河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您能够配合，我相信一定会的。作为回报，我会为您安排亲手杀死仙王圣手，为妻儿报仇的机会。我希望您在前往天国的时候，能够走得体面一些。”
“谢谢！”樊老先生再度热泪盈眶。“作为回报，我会把我一生的财产都交付于你。希望你们的后半生能够生活得幸福。”
——
赌斗如约被推到了7天以后。风星河获知，这场至关重要的决斗将被安排成一场盛大的集会，来自弗多各地的名人志士都回来参加。
这么多年过去了，樊老先生早已不是弗多联邦的首富。如今的首富在北方连池市，仅以个人名义坐拥130亿以上的资产。但是这一场赌斗过后，弗多联邦将诞生出新的首富。
无论是樊胜海获胜，还是仙王圣手获胜，胜利的一方都将拥有150亿的巨额资金。这几乎是NP市五年的税收，甚至足以支撑发起一场小规模的战争了。
而就在这个多界目光都汇聚于NP市的关头，远在万里之外的勃利非大陆，尼斯南图神庙前，皇帝迎回了出使弗多的卡洛斯。
“陛下。此次我们的损失不可谓不重。灵者之刺被消灭，江流月叛变，达者之刺受伤，潜伏在NP市的谍报人员死亡惨重。”
“嗯，我知道了。”皇帝轻声说。仿佛两员大将的折损只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罢了。
“鹰眼之刺的折损，令我有些头痛。”他说，“我国没有卫星，从今往后想要窥探弗多的事情，便有些不方便了。”
“是。那家伙太过于自大了，仗着自己有‘光之使徒’的体质便为所欲为，结果被同为‘光之六使徒’之身的江流月切了个粉碎。”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我终究都还是太小看了，栖身于她身上的那具超古代人类的灵魂了啊。”
“不，只是你小看了罢了。”皇帝摇了摇头。“发展成这样的结果，我早有预料，并且这也在我的计划之中。”
“您的计划，确实有点宽泛。”卡洛斯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看着，随即哈哈大笑，说道：“上一次，灵者之刺抗命清缴NP市的能力者。这与我们的一贯政策和利益不符合——我们可是指望占领弗多以后能够把那些人变成我们的战力，投入到新的对外战争中去，您却说那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啊，的确是计划的一部分。”皇帝笑了，“卡洛斯，我亲爱的弟弟。别怪我有些事情连你也瞒着。实在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不说话了。因为神庙外的神河里，突然有了新的动静。
一只淤泥身体的生物上了岸，身上的淤泥自动脱落，变成了兵文兴的模样。
他上岸以后，接过身边那些祭祀们为他递过来的长袍，穿在身上，向着长阶叩拜。
“陛下。”
话音刚落，他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飘飘然地飞上了长阶，落到了皇帝与卡洛斯中间。
“兵文兴。”皇帝叫了他的名字。
“陛下，臣既是兵文兴，也非兵文兴。”那位‘兵文兴’单膝跪地说道。
“我知道。我在思考，给你起一个什么样的名字。”皇帝微笑着说道。“你脑海里的知识，将成为我帝国强军之基石。啊，不如便叫你‘智者之刺’，如何？”
“兵文兴”跪下，口称：“谢陛下赐名。”
一抬头，却看到皇帝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年。”他说。“三年之内，给我搞出核武器，制衡弗多。三年之后我们就要发动总攻了。”
“回陛下。”智者之刺单膝跪地，说道：“核武器的话，只需要6个月便能弄出来。搭在核武器的飞弹，需要两年。但我们可以用能力者代替飞弹进行投递，也就是说我们只需要6个月，即可制衡弗多。何不提早发起总攻？”
皇帝还未回答，卡洛斯便替他答道：“陛下与某人有过约定，6年内不得对弗多出手。三年之后是最后一年。”
“了解了。臣告退。”智者之刺不再多说，从地上站起，转头走下了台阶。
望着他的背影，皇帝对卡洛斯说道：“我们需要补充使徒的人数了。”
“陛下。光之使徒中，我们仍有达者之刺、愚者之刺、隐者之刺。暗之使徒中，我们有音速使徒卡拉因，影之使徒拉亚斯特。如今尚在神河中孕育的贤者之刺，不日便可破河而出。”
“我知道。”皇帝闭上了眼睛，“但还不够。我要你派人重回弗多，去取得一个人的尸体。”
“谁？”
“樊胜海。”
————
时间过去了三天，风星河一直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筹备活动。
这些天里，他同樊老先生一同学习了诸多牌具的玩法，以及一些可能会用到的即兴赌斗技巧。作为NP市的上一代赌王，樊老先生几乎把毕生所学都传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