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结束的这年暑假,格外的闷热。
仅仅古言有个习惯,那便是每年暑假都要去爷爷奶奶家住上一段时间。记忆里的小时候,爷爷奶奶家还没有空调,只有小小的微风扇在那摇啊摇。还有在哄自己睡觉时,奶奶微微摇着的芭蕉扇,竟然还带着一丝丝的香气。
相比于其他时候回去玩,金婧媛还是更喜欢夏日的时候。白天的时候,她会自己玩自己的,看看书写作业,偶尔无聊了的话爷爷就会陪着玩一会儿。在自己玩着的时候,爷爷就坐在摇椅上打个盹,而奶奶就在家里忙忙碌碌的,一边念叨着爷爷,一边把家里打理的井井有条的。
傍晚时分,奶奶会在小小的厨房里做饭,金婧媛和爷爷便会乐呵呵的将椅子和小凳子搬到院子里摆好,迎接着奶奶的饭菜。
简单清淡的食物,老少三人坐在浸在傍晚余晖中的院子里,有说有笑的聊着天,暖暖的风伴着食物的香气以及爷爷奶奶笑着的脸庞,是金婧媛记忆中童年里关于夏天最温馨的回忆。
只是这一年有些不一样,因为爷爷的身体从几个月前开始就好像不太好的样子,如今一直卧床静养。家里人觉得金婧媛还小,每次在谈论爷爷的病情的时候都避开她。
本来说好等金婧媛补完暑假的最后一堂课便去爷爷家,却没想到计划被打乱了。
“黎斐,阿宝,换好衣服快点走。”周日刚下课回到家换了睡衣正在休息的晓婧,被几乎是“闯入”家门的金振辉吓了一跳。
黎斐赶紧从房间里出来,看了眼金振辉的脸色,二话不说赶紧回房间换衣服,顺便将还在发愣的金婧媛也推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金婧媛没有见过爸爸这样的神情。
一路上金振辉几乎把车开飞了起来,仅仅古言突然内心有些很沉重的感觉。
推开爷爷奶奶家的门,全家人都在,姑姑伯伯早已红了眼睛。走进主卧,金婧媛赫然看见爷爷身着一身唐装,还带着帽子,躺在一个木板上。
“老头子,你最疼爱的小孙女和小儿子小儿媳回来了。你再看一眼吧!”奶奶早已哭哑了身声音,金婧媛一家三口进门,被伯伯扶住的奶奶撑着走到爷爷身边,颤抖着握住了爷爷的手。
金婧媛一时间有些呆住。这种情形下,即使再懵懂,即使家人们再不说,她也不会不知道都没发生了什么。这是她真正第一次直面亲人的死亡,还是那么疼爱自己的爷爷。
她有些愣愣的走到爷爷身边,看着爷爷浑浊的双眼慢慢失去了焦距...
哭声响起,金婧媛却像魂游天外了一样,没有掉眼泪,而是帮着家里接待前来吊唁的人,为大家端上青菜豆腐汤。
夜里,金振辉他们守夜,金婧媛她们这辈的孩子们则是在隔壁房间休息。然而金婧媛却怎么都觉得不相信,她跟黎斐说,我觉得爷爷还没有走,爷爷还在这儿看着我们呢。
黎斐默默的摸了摸金婧媛的脑袋。
后来金婧媛想起来,觉得那时候自己的感觉一定没有错,一定是爷爷舍不得他们,又陪了他们三天,再好好的看看大家。
三天后,出殡。一套流程走了下来,最后停在了殡仪馆。
准备火化前,亲人们排队进去再去见最后一眼。而就在这时候,金婧媛看着躺在透明棺中的爷爷,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