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着说道,“朝廷现在最大的毛病就是不能担当包容。影响战斗的因素很多,兵书有云,胜败乃兵家常事,打的就是整体的国力。”
“《三国志通俗演义》大家都看过吧,曹魏不知败了多少回,但最后还是一统江山。将领很重要, 但并非只靠将领就能打仗而胜。靠的是一个朝廷的组织力,官员的协力后勤保障,以及朝廷的整体能力。”
“臣只是侥幸胜了几场建虏,立了一些功劳,得与皇上封为伯爵。臣不敢居功,还要再说一下,臣今后会打败仗,是肯定的, 这个世上没有常胜将军。有战, 就会有胜有败。按照朝廷当前官员不体谅带兵之将领和督抚的风气,臣和孙督师一但一场战斗失利,朝廷是不是就要议罪罢职、或者处斩弃市?这令人心寒。风险这么大,谁还敢出头做事?将领谁还敢主动出击敌人?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文臣武将谁还敢为国谋划出力?敢于任事?什么也不做,也不会出任何问题,浑浑噩噩做官,管他朝廷死活,这样倒是明哲保身,安安全全。”
听完这些话,崇祯皇帝心中堵得很,双拳紧握,指甲都掐到了肉里,而丝毫不觉。
杨嗣昌小心地看了一眼崇祯皇帝, 站出来说道,“周伯爵说的有一定的道理, 但是朝廷行事自有法度,将领督抚等战败,或者丢城失地,难道朝廷就不能给与严惩治罪了吗?如果这样,将领督抚等谁还有责任之心?谁还会死守城池?谁还会与敌人拼死一战?朝廷法纪何在?”
“至于官职称呼和职责等问题,朝廷已有定制,各级官员都懂,暂时不必有所更改。”
周大虎摇头道,“如今天下已经动荡不安,内忧外患,已经不同于承平时期。法度也应该有所放宽慎重。当然这个放宽情况要视情况而定。比如,敌强我弱,那么战败就是必然的,朝廷应该早有判断,战败后,就要视情况而定罪或者定为无罪。如敌军十万,我军一万,不是守城,怎么办?换成是臣, 也只有一个办法, 就是带兵逃跑。五万呢,也是一样,三万呢,同样。两万一万呢,这个臣才会一战。”
“请问,朝廷法纪是否审议该斩呢?还要请问,巨大的军力差距面前,是该跑呢还是该死战?说的是野战,不是守城。”
周大虎不再纠结官名问题,而是说起了议罪问题。
“这个……”杨嗣昌有些犹豫。按道理来说,武将就应该战死沙场,不该后退。但是细细一想,这样并不妥当。敌强我弱,明知而败还要送死,兵力耗尽,这样做其后对大局有害而无一利。
但又不能不战。
对方周大虎这个问题有陷阱。但对方要表达的意思他却懂了。
杨嗣昌心中一动,周大虎这个武将也知道在皇帝面前耍心眼了。
想到这里,他知道自己不能答了,该皇上说话了。
果然。
崇祯皇帝听闻此话,也察觉到了周大虎的话另有用意。
一旁的周大虎等着崇祯皇帝说话,他知道崇祯皇帝十分睿智,对时事和弊端都是一清二楚,而这个佐证就是崇祯七年殿试,崇祯皇帝出的八道时弊策试问题,除了当年的河套问题外,剩下七条都是大明灭亡的主要原因。
建虏、流贼、钱粮、漕粮、军马、盐税、吏治、文武……等,都是大明亡国的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