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1 / 2)

地铁居然没有停止运营,站在月台上排队等车的人,多如牛毛。

人们呐喊、争吵的声音层出不穷,不少急于逃生的人甚至把旁人挤了自己一下的这么一个动作,视为对方试图抢占他位置的挑衅,进而大打出手。

混乱的局面难以控制。

可那一辆本该驰骋在铁轨上的列车,却迟迟未来,而且数量有限。

人群密集的程度堪比一线城市上下班的高峰期,谁要能先上车,谁就能先一步离场,谁就能把顾虑抛给那些没能第一时间挤上车的人。

然后,随着铁龙自在逍遥地远走高飞。

因此,人们不得不在心中摸索一个适宜的理由,好让自己的良心平定,不至于等会儿挤上车以后,望着玻璃窗外的那些没能挤上车的人,会感到不安与忐忑。

而有的人就觉悟很高,还没等到车来,就开始撕破脸皮叫嚣。

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就像是暴病发作一样,癫狂地大叫,一边对着挤在他前面的人呼喊着说,他是高质量的人类,你们这群劣质的货色赶紧让开,让他先走、让他先走,一边又用力推搡,唐突地把愤怒的矛头指向一个体格比他小,力气比他衰弱的老人。

他瞪圆了眼睛,声嘶力竭地质问那个老人,说,老不死的玩意儿,我说的就是你,你就是这群劣质品的代表...你们都在这儿挤什么挤啊,垃圾!你们都是垃圾!尤其是你,这个又老又不中用的过期产品!快去死!快去死!快给我去死!

面对这个陌生男人呲牙咧嘴的咆哮,老人一时气急。

她赶紧把自己的孙子护在身后,努力地不让这个年幼男孩过早看到社会的阴暗一面,而她的眼睛同样也瞪得大大的,爬满皱纹的脸庞涨得通红,可就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儿。

藏在她胸前内的那颗衰老的心脏正在急促地狂跳,数次濒临失控的边缘,似乎是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给气得连呼吸都要喘不上来了。

而被她用手护着的那个小孩则哭着鼻子,指着跟那个男人,放声大喊,坏人!不许欺负我奶奶,不许欺负我奶奶!

男人瞪着眼睛,愤怒地注视着那个小孩。

他额头上的血管狂烈地跳动着,那里面仿佛燃着一团自私自妄的火焰,那火焰在他与男孩的注视中,越烧越旺,越少越旺,把男人所有的理智和同情都给吞没了。

下一刻,男人扬起青筋暴露的拳头,用带着威胁的声音,又说,我没欺负你奶奶,我这是在跟她讲道理,没用的人就麻烦自觉点,把机会让给有用的人。

这是道理,邦邦两拳,这就是道理!知道不?!

....

面对男人的咆哮,四下无人敢吭声。

闷热的空气窒息了言语。

昏暗灯光下,沉默笼罩人们的头顶,大家似乎都在等待,等待着别人的发声,等待着别人伸张的正义,等待着别人一声令下,他们再一拥而上。

可就是一直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站出来发声。

所以,大家也就都没有发声。

与网络上常常易燃易爆炸的舆论氛围比起来,显得大相径庭、格格不入,就好像大家都不上网,大家都不习惯在网络的论坛上大放厥词,高呼正义那样。

一个个丢失了键盘的键盘侠,等同于丢盔弃甲...

也就连‘侠’这个称号都算不上了。

可到了最后,还是有人在男人作势要攻击那个小孩和老人的时候,愤怒地说出了自己的声音。

隔着一段不远的距离,那个人到底还是出言反驳,说,这个男人讲的都是些什么狗屁歪理,这是人话么,简直就连畜生都不如!

男人听闻以后,转过身,愤怒地挤着眉头,愤怒地挤开那些站在他旁边始终保持沉默的人,来到反驳那人的面前,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像是教师的中年男人。

教师没有害怕,当那个油头粉脸的男人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腰杆还是保持着如桦树那样的挺拔,以至于,当那个油头粉脸的拳头愤怒地砸在他的脸上的时候,他的面部所受到的冲击力就更加全面,更加直接,如一条条看不见的流线般在他口腔内宣泄、泛滥,随后轰地冲掉了他的几颗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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