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场之道,秦游一直都不是很懂。
他也不想懂,因为觉得作为一个世子懂这些没多大意义。
可是廖文之这么一说,他才发现自己走进了一个误区。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秦老大是整个国家的扛把子,权利也是最大的,只要牢牢抱住这条粗大腿,那么只要自己不造反,就是往死了作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
自己是世子,是天潢贵胄,也立过几次功劳,按照血缘关系,他在议政殿中绝对是秦老大最亲的人。
可秦老大除了是当大伯的之外,他还是个皇帝,而皇帝治理国家,靠的是大臣,想要成为明君,靠的是名声,想要名垂千古,靠的是耀眼的政绩。
明君、名声、政绩,这些东西,大臣们都可以帮他得到。
皇帝离不开大臣,所以实际上,与皇帝最亲近的人是大臣们。
说的再通俗点,如果大伯与皇帝选一个,秦老大肯定会选后者,事实也是如此。
在大臣这个圈子里,有规矩,大家都要遵守的规矩,当一个人去破坏这个规矩事,那么大臣作为皇帝最亲近的人,就会“利用”皇帝来除掉这个人。
在这个过程中,大臣不觉得自己利用了皇帝,皇帝,也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利用了。
当天子的以为自己金口玉言一出,群臣皆臣服。
可实际上,天子所说的话,不正是群臣们想让他说出的话么。
天子的很多决策,甚至可以说是大部分的决策,不也是因为受到了群臣们的影响才做出的么。
秦游明白了,可依旧困惑不解:“廖爷,您说这些我倒是明白了,可这和陛下不让我写书有什么关系?”
“这书,定然是要传抄于世的,都是学问,都是活命的法子,若是你一意孤行去写书,就是让整个天下的读书人颜面无存,这也算是坏了规矩,到了最后,即便你是世子,在朝堂,甚至是这夏朝,都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秦游嘿嘿一乐:“那书就不外传了。”
“混账话。”廖文之气哼哼的说道:“都是了不起的学问,为何不传。”
“著书成册得罪人啊。”秦游斜着眼睛问道:“老廖,你不会是为了想把书传出去连我的小命都不在乎了吧。”
“你的性命才值区区几何,便是老夫,便是这书院所有的先生,又如何能比得过黎民百姓,此事你就休要管了,老夫操办便是。”
“好吧。”
秦游对此也不是很在乎,甚至都不是很好奇,要说别的事吧,他倒不是很放心,可摆弄秦老大,这老头绝对是专业的。
“还有一事,老夫要和你知会一声。”
“您说。”
“过些日子这会试,寒山书院就不要参加了。”
秦游微微一愣:“为什么?”
“其一,老夫思来想去,这科考抡才大典是为朝廷择优选良,寒山书院的那几位小先生们又不入殿为官,为了区区虚名,既要整日待在房中做八股,又耽误书院学子们的课业,何苦来哉。”
秦游苦笑不已。
千军马万独木桥一般的科举,到了人家老廖的嘴里,就变成区区虚名了。
不过秦游也不想较这个真,上一次科考包揽前五有很大一部分运气成份,要是这次考砸了反倒是落人话柄,不如急流勇退不参加了。
一个书院包揽前五,哪怕只是乡试,估计也是后无来者了,不失为一段传奇,见好就收。
“那其二呢?”
“其二便是与你编撰的书籍有关,此事还需老夫与其他几位先生商议一番再定论不迟,需徐徐图之。”
秦游总觉得廖文之说这话的时候有点准备坑人那意思。
“好了。”廖文之挥了挥手:“你去吧,刚刚遭了那般劫难,多歇息歇息。”
“好。”秦游打了个哈欠,哦了一声:“那您就看着办吧,有事随时漂流瓶喊我。”
…………
白鹭县。
最为距离京城最近的下县,历任的官员也都算是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当差。
夏朝的官场中有句话流传甚广,叫做想入议政殿先去白鹭县。
意思就是这白鹭县实际上就是个镀金的地方或者是跳板,只要在白鹭县干好了,任上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要不了个三年两载就可以入京成为京官,甚至直接进了议政殿每日可以面见天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