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两年之前的话,秦游一定会满腹埋怨。
留夏京,有时候憋屈的和三孙子似的,夹着尾巴做人,暗处的刀光剑影,比战场还要险恶数分。
可去了东海,虽是无拘无束,逍遥也是逍遥,却还是不得闲。
所以说,看似秦老大给了两个选择,都是辛劳的差事。
可到了现在,到了今天,秦游虽总是表现出幼稚的一面,却将这世道,将这朝堂,看的无比透彻。
作为一个皇帝,秦老大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权利,已经是最大的恩赏了。
这种恩赏,叫做尊重。
这世道,就没人能闲着享福,王公贵族,朝堂大臣,贩夫走卒,连皇帝也是如此,谁都在奔波,为家人辛苦,为家族奔波,为国家操劳。
看似选择如何活着,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与自由,可事实上真的是这样吗。
不,没有人可以选择如何活着。
可秦老大,却给他一个如何活着的权利,一个极为难得,十分奢侈的权利。
秦游能看出来,秦老大不是在收买人心,而是真的尊重自己,因为当他说留在夏京时,秦老大表现出的并不是欣慰,而是脸上呈现出了几分愧疚之色。
“那越王,便久留京中吧。”秦老大放下茶杯,淡淡的说道:“越王府一门,有一人受苦,就好了。”
秦游拜倒,施大礼。
“谢主隆恩!”
秦老大伸手将秦游托了起来,露出了几丝莫名的笑容:“是朕,是我秦昭,应谢你越王府一门。”
秦游面露惊容,刚要开口,秦老大却摆了摆手:“秦家人,不负秦家人,朕说的最多,做的,却是最少,你越王府一门,说的最少,做的,却是最多。”
秦游坐回到了石凳上,心潮澎湃。
老爹久留京中,再不用去边关吃沙子,这是天子给他最好的新年礼物。
没有人比他清楚,秦烈虽然在京中逗留了一年,可实际上早晚要回边关,待了这么久,不过是想后发制人罢了,过了年,即便不会率领大军主动出击,也会继续镇守边关。
这世间,没有任何事比一家人团聚在一起过日子更让人感到幸福了。
可转念之间,秦游面色微变。
“陛下,可我大父不镇守边关,何人可胜任?”
秦老大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若说这识人之明,朕只佩服过二人,其中一人,便是你,科考一事,东海平乱,吞瀛抵晋,今日朝堂之上,搅动风云之辈,这些人,在遇到你之前,皆是寂寂无名之辈,若只是一次两次,不过是运气使然罢了,可你提携之人,都是可造之材,所以说这识人之明,你当属国朝第二。”
秦游美滋滋的。
他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这个国朝第一是谁。
“如何,可有人选?”
“额…”秦游绞尽脑汁,发现除了自己爹外,好像没人能胜任这活。
全国朝,除了自己爹外,能打的好像也就自己大哥,外加一个二伯,其他的兵部将领,没听说谁厉害。
而秦老大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越王府一脉只有一人受苦遭罪就行了,所以秦狰肯定是排除在外的。
而二伯秦麒,秦老大根本使唤不动,二伯那德行绝对不会去边关遭那份罪。
秦老大笑意渐浓:“倒是看不出,竟眼高于顶至此,我大夏朝猛将如云,除了你大父,竟无一人入你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