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蒋旭阳满面冷笑:“倘若真是如此,该县为何连年赋税欠收。”
“去年吏部年初委派官员吴守吴大人治理该县,同年四月、六月、八月、十月,吴大人奏请上官四次,想要将官道修至该县,你户部为何不许?”
蒋旭阳回头看向同僚们,他还真没说过这种事。
一个县老爷,即便是上奏,那也是逐级往上,不是说随便写封奏折就能到天子或者尚书面前,别说这群大佬了,到州府就是顶天了。
卢通若有所思,开口问道:“不修官道,道路难行,所以,该县即便有大量的木料也无法运送出来?”
“若仅仅只是如此,学生哪敢大放厥词提此弊端,吴守吴大人到任后,走访月余就明白了症结所在,第一时间奏请上官,可上官不批,说是兰阳县连年交不上税,州府政绩不堪,不肯拨钱修官道。”
卢通苦笑道:“修建官道,需户部核准,除此之外,也要动用大量人力物力,还要征兆青壮百姓,便是州府的知州也要三思而后行。”
“大人,学生所说的,并不是此事。”
“那是什么?”
“吴守深知症结所在,说通了县中族老,征募了本县不少青壮,又筹措了千余贯交给州府,望州府再招揽青壮修此官道。”
说到这里,陈一德满面鄙夷之色,看着一群户部官员,脸上的鄙夷,那叫一个丝毫不掩饰。
卢通越听越迷糊:“那这官道,修了?”
“未修。”
“可明明钱都交了上去…”
卢通面色剧变:“你是说,州府将这钱贪墨了?”
“不,变成了潍州的赋税交到了京城。”陈一德冷笑一声:“这钱,是县里的百姓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筹措出来的,可却变成了赋税,吴守大人听说之后,跑去了州府,诸位大人可知知州说了什么?”
卢通还未开口,蒋旭阳开口说道:“该县有钱修路,无钱缴税,这是何道理,知州只要不是贪墨了,那便无可指摘。”
陈一德根本没鸟他,只是对着卢通说道:“知州与吴守大人说,该县已有数年未缴全税了,千余贯,交了上去,这就是政绩,户部肯定会表彰的,到了年底知州来京中,定会去户部和吏部为吴守大人说上一番好话,三年之内,单单靠此件事,品级定会向上升一升的。”
说到这里,陈一德看向吏部的官员:“潍州知州,想必,已是上了奏折,吴守吴大人的名字,却没在奏折之中,若无意外,吏部在今年年底,知州应是会被表彰的吧。”
上官鄂回头低声询问了几句,果不其然,一个吏部官员低着脑袋,满面尴尬之色。
秦老大终于听明白了,语气莫名:“这一千贯,本是百姓筹措出来用来修官道了,修了官道,他们就可以将木料卖往四地,而州府,却将这钱,当做赋税交到了户部?”
“是,陛下,学生想说的就是此事,户部,上有所行,下有所好,正是因为地方官员知道户部只在乎赋税,才将原本修官道的钱用来抵税,而事实上,户部的官员,大多正是如此,不知地方民情,只问赋税,只重赋税!”
话锋一转,陈一德又望向了蒋旭阳:“所以学生才说你是坑货,若是修了官道,该县何愁赋税,不是目光短浅又是什么,不是尸位素餐,又是什么,潍州,你去都未去过一次,甚至不愿意寻人问上一问,还有颜面说你每日埋首于案牍之上!”
秦游耸了耸肩:“看,我就说他是饭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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