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嫣一觉睡到大天亮,迷迷糊糊的看着天花板,这是哪里?
哦,是宁家,昨晚跟宁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睡的,除了宁磊在地上睡的。
她坐了起来,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都出门了?
肚子饿的咕咕叫,她下床用手顺了顺头发,懒的编两条辫子,随手扎了个马尾辫。
外面传来声音,她侧耳倾听。
“小四,你新大姐回来了?她怎么肯回来?不会是被赶出来的吧?”
“她人呢?在哪里?让大家看看是怎么一个爱慕虚荣,连亲爹亲妈都不要的人。”
“死赖在于家不肯回来,现在于家不要她喽,呵呵。”这些幸灾乐祸的声音让人极度不适。
“你妈也真是的,居然还愿意收留她,要是换了我,早就轰出去了,什么玩意啊,都不配称人。”
宁嫣微微蹙眉,拉开虚掩的房门,院子里几个三姑六婆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是宁小四,宁鑫,是个九岁的小男孩,但还没有六七岁的孩子大。
此时,他手足无措,一脸的惶恐不安,像落入狼群的小羊,看着可怜极了。
而这些女人欺负一个孩子有意思吗?在这样的环境长大,心理不出问题才怪。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配称人的玩意在说什么呢?”
三姑六婆不约而同的看过来,是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从宁家的屋子里走出来,那肯定是她们讨论的对象。
“说你呢。”
还挺肆无忌惮的,对宁嫣态度也不友善。
这院子是单位分的,但每个月都要从工资里扣两块钱房租,一旦离开单位房子就会回收,说白了就是只有居住权。
“哦。”宁嫣似笑非笑,一双美目倩兮,灵动极了。
三姑六婆慢三拍的反应过来,不对啊。
“臭丫头,你敢套路我们?”
明明是她们在背后说人坏话,还这么理直气壮,不觉得羞愧。
宁嫣笑了笑,摸摸宁小四的小脑袋,“你妈和哥哥姐姐呢?”
她是个孤儿,从来没叫过爸妈,也没有把杨柳当成亲妈。
一个女人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你妈?都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你这是嫌他们穷不想认?早知你的人品有问题,但没想到问题这么大。”
她是东厢房的住客王婶,为人刻薄小气,总喜欢说怪话。
她的大姑子许婶在一边笑道,“这叫上梁不正下梁歪,老宁也不是什么好人,能养出什么好儿女?”
“对,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应该让杨柳去扫厕所。”
宁嫣顿时怒了,说别的就算了,居然骂她最尊敬的人。
“你们又怎么知道我……”她不适应的顿了顿,“我爸不是好人?”
一声我爸出口,她心中闪过一丝异样。
王婶这辈子最嫉妒的人就是杨柳,都是一个学校的,杨柳是老师,她是食堂的,谁比谁高贵。
偏偏杨柳运气好,嫁给了华清大学的高材生,温文尔雅,脾气好,每个月都会将大部分工资寄回来。
可她呢,嫁了一个杀猪的,虽然吃香,但喝醉了爱打老婆。
“大家都知道,他肯定犯事了,钱都不寄回来,人也不回来。”
“知识分子都是臭老九,都不是好人,你们这些狼崽子也不是好东西。”
”还能这样?”宁嫣嘴角扬起一丝笑,却不及眼底,“那我说,你们是国外派来的特务,走走走,去派出所,让警察叔叔好好调查一下。”
她也不拽她们,拉着宁小四往外走。
大家目瞪口呆,哪见过这样的奇葩,一言不合就拉人去派出所,还给人扣了个特务的帽子。
这没影的事,折腾一通就问题大了。
以讹传讹,跳进黄河里都洗不清,这年头可不需要什么确凿的证据,看你不顺眼写张大字报就能坑死人。
大家再没有脑子也不敢沾上这种事,吓白了脸,拦住宁嫣的去路,“我们不是,你胡说。”
“你为什么要害我们?我们又没有恶意,你这个孩子太不懂事了,以后不想跟大家好好相处了?你们宁家不想住下去了?”
“这是威胁?看来是心虚了。”宁嫣一旦出手就是绝杀。
宁家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受罪,是个人都能踩一脚,这可不行,得及时刹住这股风气。
有些人得寸进尺,得陇望蜀,见不得人好。
人善被人欺啊。
“我要去报告。”宁嫣拿出一本□□,开始念语录,“主席教导我们,我们应当相信群众,我们应当相信党。所以,我有事就去找政府,你们如果不是特务,怕什么呢?”
学好□□,走遍天下也不怕。
大家面面相视,宁家这个大女儿是个刺头,语录还会活学活用,脑瓜子太好使了。
王婶后悔的要命,拍打自己惹祸的嘴巴,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容,““别呀,小姑娘我错了,我向你道歉都怪我听信别人的话,老宁是好人,宁家人都是好人,他姑,你说呢?”
“对,都是安安份份的老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