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邕摇头苦笑,身子因为悲伤过度,颤抖不止。
“她这是何意,明知道我只钟情于她,又如何能容得下别人?”
阿枝一撇嘴,叹道:“事情已无回转的余地,大小姐不日就会蒙受天子恩宠,成为他人之妇,自然也就和公子断了情缘,公子又何必徒添伤怀?成公子应该替自己早定终身大事,就该按大小姐所说,珍惜眼前人才是。”
成邕心中一阵悲,一阵恨,却依然想着木颉丽纯真的面孔,不敢相信阿枝所说。
“如此大事,颉丽怎能只留几句口信?我当去府上问问木老爷和木夫人!”
阿枝急道:“老爷正为这事感伤,整日茶饭不思,夫人更是哭了几日,这才好了些,公子可千万不要再去问及此事,又惹起伤心来。我家二小姐不是在此吗?公子爱屋及乌,何不将这分深情转到我家二小姐身上来?”
成邕望了望木小齐,虽然面貌与木颉丽相差无异,可眉目神情却大不相同,他喜欢的何止是外貌与皮相,他喜欢的是木颉丽的善良与纯洁啊。
“二小姐,你姐姐何时走的?”
木小齐没有多想,说道:“约定便是今日,只怕…..”
“今日一大早…天不亮就启程了,成公子该早做了断才好!”阿枝眼见木小齐露了馅,赶紧抢了话。
“为何不早说!?”成邕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脸上竟现出一分喜色,“这么看来,还没有走多远,我这就去问问她,为何背弃婚约,置我于不顾….”
阿枝忙阻拦道:“那也赶不上了啊,是大小姐走了以后,我们才专门来此给你传话的….”
成邕不由分说,早已跃上马背,大声说道:“我这匹马,可是千里良驹,定能赶得上你家大小姐!”
说完,成邕快马加鞭,“得得得”离开百草潭。
“小姐啊,”阿枝一脸不满,气道,“你若说大小姐昨日就已离开,成公子岂不早就死了心?紧要关头,小姐偏偏说了实话!哎呀,这成公子一会追上大小姐,问出实情,我们所说的就全都露馅了,到时候不仅功亏一篑,成公子还会恨死我们的!”
木小齐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也很恼自已,可阿枝只是个丫头,竟然责怪主子,这让她很不开心。
“下一回,你来当二小姐,好了不?”
阿枝才觉有失分寸,赶紧赔笑。
“小姐,阿枝该死,可我一心为了小姐,一心想要撮合你和成公子,才着急上火,忘了自己的身分,请小姐见谅!”
木小齐赶紧拉着阿枝的手,转笑道:“阿枝,你是最有主意的了,我要道谢才是真,怎么会怪你呢!”
阿枝这才放宽了心,说道:“阿枝都是为了小姐,望小姐体会我的一片苦心。”
木小齐点头道:“好了,你的真心,我是知道的,如今赶紧跟着成公子,看看会发生什么,但愿老天有眼,千万别让他追到我姐姐!”
两人说着,急忙回到山脚路旁,在树林后面,找到车夫,坐上马车朝木府赶去。
…..
天色大亮,红霞已浸染了东方的天空。
可木家人却炸开了锅,今日是应召入宫的日子,两个小姐都不见了,木家上下急得团团转。
“木家怎么就养了两个这样的女儿,一声不吭,都逃走了,木家马上要大难临头了!”木敬堂连连摇头,唉声叹气。
木夫人朝外面张望,不太相信夫君的话。
“颉丽从来都是言出必行,何时反悔过,你还不相信她吗?仆人都说了,颉丽和小蝶出门,什么都没带,倒是齐儿带着不少东西,哪个逃了,一目了然!”
木敬堂犹豫片刻,还是忿忿道。
“夫人这么说,自有道理,可今日不同往昔,应召进宫乃是一个人的终身大事,难保颉丽不改变主意!你说不是逃走了,那人呢,你倒是把她找出来。”
木夫人强装平静,她自觉了解颉丽的为人,所以神情淡然。
“这不还早吗?再等一会,自然她就回来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已经没有任何时间留给他们等待了,因为外面已经传来鼓乐之声,那崔公公领着一队人马已经来到了大门口。
木敬堂赶紧领着众人出门迎接,就见崔公公已经迈着小步,领着随从进到内院。
崔公公进到内院,定身于庭中,手持皇上节杖,朗声说道:
“奉太后懿旨,宣皇上口谕,我大齐适逢太平盛世,承应乾坤之道,特甄选宫女,以充盈后宫!凡年满十五女子,皆当应召,今有千户侯木敬堂之女木小齐,年方十五,待字闺中,容姿端秀,家道忠信,特应召入宫,以备储秀。钦哉!”
木敬堂一家人等,上上下下,早已跪倒在地。
听完崔公公宣旨,木敬堂嗫嗫嚅嚅地说道:“小民叩谢皇恩!”
说完却不敢抬头,更不敢起身!
崔公公看看一众人等,说道:“木老爷,可以起身了,赶紧让你家闺女出来接旨吧!”
木敬堂惊惶失措,连连叩头,“大人,小民有罪,没有看管好女儿,清晨…便见她出得门去,至今未归,请大人再宽限几个时辰吧,小民已着人去找寻了。”
崔公公听了此话,皱起眉头。
“木老爷,这还得了,你木家女儿一人误了时辰,导致整个选妃进程有所延误,这可不是小事!”
木敬堂已是汗流浃背,心中更是苦不堪言,这两个丫头,真是要让木家遭受灭顶之灾吗?
“请大人开恩!”木敬堂几乎是扑倒在地了。
“请大人开恩!”木家所有人也都异口同声的哀求道。
崔公公满脸怒气,责斥道:“好一个千户侯,竟枉费天子圣恩,公然忤逆太后和圣上旨意,他日皇上怪罪下来,定要你木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大人,”门口传来急急的声音,只见木颉丽和小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跪倒在崔公公面前,“民女木…木小齐拜见大人!”
崔公公定睛一看,怒道:“大胆木小齐,我千里迢迢特来颁旨,你却姗姗来迟,是何缘由?”
木颉丽赶紧回道:“回禀大人,木家上下早已做好应召的准备,只怪民女有些心愿未了,难免入宫后有所挂牵,所以今日我便了结心愿,一心一意准备进宫!一路匆匆,不敢有半分耽搁,未曾想还是耽误了大人行程,民女请大人赐罪!”
崔公公听着木颉丽一番说辞,神情松弛了不少,或许他也觉得情有可原,不必深究吧!
但他的一双眼睛,还是在木颉丽身上扫来扫去,似是有所疑虑。
莫非是面前这姑娘,言行更为大方得体,完全没有当日街市相遇时的骄横模样,让他起疑心?
木颉丽心中暗忖:这公公可是见过齐儿的,此番目不转睛,却又不言不语,莫不是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么?
“敢问木老爷,木夫人,你家有几个女儿?”
果然,崔公公话中有话,明显是有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