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章殿,果然成了第二个朝堂,越来越多的人,寻得各种缘由,前来向高俨示好,往来之人,络绎不绝,让高俨心烦意乱,不堪其扰!
和士开也坐不住了,要说朝臣之中,最擅谄媚之术的人,就是他了,最擅长见风使舵的人,也非他莫属。
在高瞻还是长广王的时候,和士开就与高瞻特别亲昵,可是长广王府的常客!
可以说,他是看着高纬和高俨长大的,并且高瞻和胡太后对高俨的宠爱,他也早就看在眼中,记在心里,如今,高瞻下令让高俨辅国,让世人都以为,高俨将取代高纬,成为大齐皇帝,和士开自然也不例外,他的想法,与群臣无异!
思前想后,和士开也蠢蠢欲动,众人都急着去朝拜高俨,为前途铺路,自己又怎能落于人后,惹高俨猜忌呢?
和士开来到含章殿的时候,高俨正饮着小酒,一手执酒杯,一手翻阅着奏章,春风得意。
“下官拜见琅玡王!”和士开入得殿来,双眼眯着一条线,恭恭敬敬地行礼参拜。
高俨头都没抬,只是摇着酒杯,盯着奏章,喃喃说道:“贪婪的人,不可恕,枉法之人,不可赦…”
一边说着,一边拿起笔来,落笔批红,再盖上玉印,算是批了一折了。
高俨不理和士开,这让他很是窘迫,便又奉承道:“殿下气度,果然有太上皇帝的风范,呵呵呵…”
高俨对着桌案扇了扇,哼道:“苍蝇可真多,赶都赶不走,不胜其烦!”
和士开不是傻子,见高俨指桑骂槐,如此怠慢轻视,脸上无光,顿生退意。
“咦,这不是和大人吗?”高俨见和士开缓步后退,这才笑了笑,故作惊讶之状,抬头望着他,问道,“和大人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要走了?”
和士开勉强笑道:“下官问候了殿下好几句,殿下却未曾理会,所以只好告退了…”
“那几句定是废话,所以没入得了本王的耳!”高俨似笑非笑,摇头晃脑,满脸不屑之意。
高俨话语如刺,实在让人尴尬,但无论怎么说,总比他不理不睬的好。
和士开极力掩饰窘态,讨好道:“如今圣上下旨,免了殿下的君臣之礼,天子之下,人人敬畏,下官也难免心生畏惧,所以才语无伦次,词不达意,还望殿下见谅…”
“既然心生敬畏,又何必跑来见我?你们这些人,可真是自相矛盾啊!一副副谄媚之态,令人作呕,本王素来刚直,又怎会与你们同流合污?托你告诉高纬一声,本王就在含章殿行辅国之事,太极殿,是他和那帮戚戚小人的朝堂,怎容得下本王圣洁赤心,本王就不去了!”高俨说着,轻蔑地笑了笑。
和士开无地自容,根本不敢为自己和别人辩护,只是答道:“下官…一定转达…”
“好了,不说这些废话了!”高纬吐了口气,又道,“不如本王问你一句正经话,你也答一句正经的,如何?”
“殿下请说,下官定如实道来!”和士开答道。
高俨点点头,敲了敲脑门,幽幽说道:“你说,本王能不能当皇帝?”
和士开愣了愣,看看左右,宫人相隔甚远,这才低声说道:“殿下天生神武,自可君临天下…”
高俨皱起眉头,弹了弹耳朵,问道:“你说的什么?本王一句也没听清!大点声,只管大点声~”
和士开忙又大声说道:“下官以为,殿下是帝王之才!”
“嗯~~”高俨摇头晃脑,嘴角挂着一丝笑意,双眼如炬,紧盯着和士开,只看得和士开垂下头去。
“人人都来奉承本王,这样的恭维话,本王听腻了!”高俨冷笑了一声,仰头喝尽杯中之物。
和士开忙道:“下官说的,可是肺腑之言!殿下幼时,便聪慧果敢,具非凡之才,下官常入长广王府,早知殿下风范!”
“和大人过奖了~”高俨呵呵连声,敲了敲桌面,歪着眼看着他,说道,“你早知本王风范,本王也早知你风范啊~”
和士开揣摸着高傲的话,一时未得其解。
“惭愧,惭愧,不知殿下眼中,下官是何风范?”
高俨上下打量着和士开,笑道:“自然…也具非凡之才!”
“殿下过奖了!”和士开忙着拜谢。
“你刚刚说,本王是帝王之才?”高俨呵呵笑道。
“是,殿下!”和士开忙又堆满笑容,连连点头。
“那你可知,若本王当了皇帝,要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高俨舔舔舌头,眼中尽是戏弄之意。
和士开愣了愣,摇摇头,缓缓说道:“下官不知…”
“若本王做了皇帝…”高俨拖长了声音,突然瞪大双眼,目光犀利,直逼和士开,“第一件事就是治了你!”
和士开吓得面色苍白,不敢看高俨的眼睛,只觉得浑身上下,全是冷汗。
“殿下,这…这…下官自问,未曾得罪过殿下…”和士开说着,身子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高俨笑了笑,冷冷说道:“本王既有帝王风范,又怎会在乎个人恩怨?本王说过了,你的风范,本王早已了然于心,哈哈!你的罪行,可比这些人更甚百倍!”
高俨说着,指了指桌案上的奏章。
和士开抹抹额头,滑溜溜的,是一层汗珠。
“殿下…误会下官了…”
“你不用太过担心,本王并无称制野心,所以,你自会安然无恙!虽然我与高纬自小不睦,但君臣之道,本王还是懂的!但有一点,本王丑话说到前头,倘若你日后不思悔改,依旧大行贪赃枉法之事,本王可不饶你!”
“下官谨记殿下良言,自当三省吾身,虽无此过,亦当加勉!”
和士开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过错,咬紧牙关,言词滴水不漏。
高俨冷笑连连,哼道:“虽无此过,亦当加勉?看在我父皇宠你的面子上,本王暂且糊涂一回,放过你了!”
和士开讨了个没趣,悻悻拜道:“殿下,下官不打扰了,就此告退…”
“还有一句话!”高俨一把拽住和士开,狠狠说道,“离我母后远些,不要让我抓到杀你的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