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吉日,是迎娶弘德夫人进宫的大好时候了。
对高纬来说,第一个想要迎娶的人,便是木颉丽,当然在他的心中,一直叫做木小齐。
从第一眼看到木颉丽,自己便和崔公公设下圈套,让木颉丽吃尽了苦头,本以为自己做了皇帝,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将她留在身边,谁知一波三折,直到今天,才敢公示天下,才敢给她正名。
鼓乐声起,爆竹齐鸣,既祥和隆重,又喜庆热闹。
高纬早早地等在宫门,翘首企盼,等着这激动的时刻,等着最心爱的人出现在眼前。
一辆马车出现在不远处,踏着紫陌大道,慢慢驶来,红红的纱绸从扶栏上垂下,飘洒在镶着金边的车轮之上。
马车后面,太监成百,宫人无数,恭恭敬敬,紧紧相随。
这一切,预示着木颉丽重又回到皇宫,从此荣耀加身,福禄无忧!
行到宫门,车轿稳稳当当停在门口,宫人们掀开车帘,请车中之人下轿。
只见小蝶笑盈盈地抬着手,扶着木颉丽走了下来。
“拜见弘德夫人!”在场之人皆行礼参拜。
木颉丽头顶透明的大红纱幔,抬了抬手,朗声说道:“免礼!”
“谢弘德夫人!”众人这才起了身。
小蝶又扶着木颉丽行至高纬面前,一同参拜:“拜见陛下!”
高纬一伸手,便拉住木颉丽,激动地说道:“齐儿…朕终于将你迎回宫了…”
木颉丽透着纱幔,回道:“能服侍陛下,是妾身的福分…”
高纬有些不习惯木颉丽说着这样的话,平常都是随意惯了的,突然变得如此正式,倒觉得怪怪的。
高纬呵呵连声,紧紧攥着木颉丽的手,一同走进皇宫。
礼官高声宣道:“恭迎弘德夫人进宫!”
木颉丽微微抬头,看了看皇宫,容颜依旧,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从纱幔里望去,全是一片红色,异常喜庆!
喜悦之情,并没有维持多久,失去高乐的痛苦,又冲上心头。
木颉丽强忍悲痛,不敢落泪,终究今日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怎能如此晦气?
上苍啊,我木颉丽不求显赫富贵,只要我的乐儿能够然无恙,这一切,我都可以放弃!
...
第二日,天气晴好,皇后斛律真领着妃嫔们来到寿安宫拜见胡太后。
说到妃嫔,也不过三人,李灵儿,毛楚楚,木颉丽,宫中虽有一批新晋的美人,可高纬既没入眼,也根本没行册封之礼,所以就成了闲人了,他们没有资格来参拜胡太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斛律真是皇后,自然高人一等,率先行礼参拜。
“恭请太上皇后圣躬康安!”木颉丽李灵儿毛楚楚齐声拜道。
自上回高纬来闹过一回,胡太后便也不再说什么做恶梦的假话了。
见李灵儿次数多了,胡太后便也见怪不怪了,虽然终不能更亲近一步,但面子上好歹是过得去了!
“弘德夫人,你终于是正了名分了,也算是苦尽甘来吧!”胡太后满脸堆笑,显出些关怀之情。
木颉丽忙又拜道:“多谢太上皇后关怀,妾身有幸蒙受圣恩,定当尽心服侍陛下,孝顺太后!”
胡太后点点头,说道:“我应付得来,你们不用费心了,再说了,皇帝如今都不来见我了,你们也大可不必来的,往后啊,你们尽心服侍皇帝便好!”
木颉丽有些窘迫,不知如何应对才好,虽然揣测是因为高俨的事,惹得胡太后和高纬母子不和,但又不敢贸然提起,以免唐突。
斛律真淡然一笑,说道:“母后多心了,皇帝只是忙于国事,才无暇分身,孝顺母后,是我等的本分,母后无须推辞!”
“皇后有心了!”胡太后咂咂嘴,点点头,又道,“如今,后宫日渐充盈,妃嫔越来越多了,你们定要多劝皇帝,勤于国事,不可太过纵情帷幔之事!”
斛律真答道:“儿臣谨遵母后教诲”
三位妃嫔齐答:“妾身谨遵太上皇后教诲!”
胡太后点点头,说道:“好了,没事就退下吧!”
四人便拜别胡太后,离开寿安宫。
胡太后如今与高纬有了隔阂,母子之情冷淡,自然也对他的妻妾没什么感情,即便斛律真带着侧妾行晨昏定省之礼,对双方来说,也不过是走走过场罢了!
...木颉丽被封为弘德夫人后,迁入祥德宫。
册封之后的喜悦是短暂的,而失子之痛却时常锥心刺骨,每每想起,便让她泪流满面,悲伤不已。
“小姐,陆夫人来了~”木颉丽正坐在床边,抚摸着高乐穿过的衣衫,就见小蝶走了进来。
木颉丽点点头,拭净眼泪。
“齐儿,可好受些了?”陆萱步入内殿,言语相慰。
木颉丽起身相迎,勉强一笑,说道:“母亲,我很好!”
陆萱见床上摆着高乐的衣衫,眉头一皱,说道:“乐儿的衣物,可不能留啊!”陆萱说着,便从床上拿起来衣衫,又道,“小蝶,把乐儿的物件,全都给我!”
小蝶看了看,答道:“夫人,也就这一件了,让小姐留着吧~~”
“不行!”陆萱斩钉截铁,把衣衫藏于袖中。
木颉丽见高乐唯一相关的东西都没有了,顿时泪流满面,哽咽道:“母亲,我好想我的乐儿,就把这件衣衫还给我吧,我终要留个念想才行啊~~”
陆萱也落泪了,安慰道:“一切自有命数,你也不要太过悲伤了!上天有眼,自然能保佑你们母子早日重逢!只是睹物思人,忧郁成疾,反倒是害了你自己!乐儿的衣衫,母亲就拿走了!”
木颉丽无奈,哭道:“母亲说的,我何尝不懂,只是总忍不住去想,总忍不住要担心,母亲,乐儿才刚足月,离了我这个母亲,他能不能活啊?”
“能活,能活!”陆萱扶着她,重坐于床,说道,“想当初,太上皇后没有奶水,便寻了我去,给纬儿做乳娘,那时候啊,纬儿也正是乐儿这般年岁,不一样也是我把他养大的?所以齐儿,你不用担心,乐儿在外面,寻口奶吃,并不是什么难事,你啊就别再牵肠挂肚,折磨自己了!”
“母亲,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安排,要折磨我和乐儿?”木颉丽泣不成声,哭倒在陆萱怀中。
陆萱抚着木颉丽的背,宽慰道:“其实,上天的安排,也并非有错,如今纬儿的皇位,岌岌可危,这紧要关头,哪能得罪他们斛律家啊?你留着孩子,皇后肯定是不开心的,这样一来,你和乐儿只能东躲西藏,流离失所!没了乐儿,大家反而都好过了,好女儿,长痛不如短痛,为了日后的荣耀,你该赶紧振作起来,好好服侍皇帝才是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