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后咬着牙说道:“你们把她押下去,给哀家看好了!待金棺做好的那一天,便让她为太上皇帝活埋殉葬!”
....
祥德宫里,高纬黯然落泪。
高纬这个儿子,对于父亲高瞻,有爱有恨,有尊敬也有厌恶。
如今人没了,不由得想起父亲的好来,难免伤怀。
木颉丽在一旁安慰道:“陛下节哀啊,大局为重,切莫伤了龙体!”
高纬抱着木颉丽,哭道:“父皇对朕还是有恩的,之前立我为太子,后来又让朕继承皇位,想起父皇的这些好处,叫朕怎么能不伤心。”
木颉丽抚着高纬,劝道:“陛下感恩于太上皇帝,让人看到皇帝的一片孝心,天地动容,臣民们亦会为之感动,不过,妾身总是有些担心…….”
高纬止住哭声,问道:“你担心什么?”
木颉丽轻声道:“含章殿那边会不会趁此内乱,抢位夺权呢?”
高纬哼道:“高俨他敢?国丧期间,兵刃相见,是对父皇大不敬,大不孝!我谅他没有这个胆量!”
“陆大人到!”门口传来通传声。
陆萱满脸悲伤,走了进来,哭着叫道:“纬儿,太上皇帝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
高纬起身,两人抱头痛哭一阵。
木颉丽也止不住泪流满面,劝道:“陛下,母亲,都要节哀啊,如今形式,不得不早做防犯啊。”
陆萱擦了擦眼泪,点头说道:“齐儿说得对,高俨那边,失去了太上皇帝这座靠山,必定人心惶惶,恐怕会节外生枝!”
高纬问道:“乳娘也担心高俨作乱,抢位夺权?”
陆萱点头说道:“高俨若是秉承孝道,自然不会在太上皇帝丧礼期间作乱,可是他那帮党羽,必定会煽风点火,对他们而言,这是为高俨夺取皇位最好的机会,并且也是最后的机会。”
高纬有些不解,问道:“何为最好,何为最后?”
陆萱说道:“那帮人居心叵测,只所以敢扶持高俨,还不都是看到你父皇对高俨宠爱有加?于是认定太上皇帝会立他为新帝,个个都趋之若鹜,如今你父皇殡天,但余温尚在,他们若打着太上皇帝的旗号,扶高俨上位,此谓最好的机会,若是等到国丧礼毕,他们中间那些摇摆之辈,必定会转投到皇帝身边,以求安身立命,这样一来,高俨的阵营便岌岌可危,再无法与皇帝抗衡,故此这也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
高纬听得出了一身冷汗,急道:“那朕赶紧调集兵马,层层屯守在皇宫内外,以应万变!”
陆萱点头说道:“必定要有所防犯,除了高俨,觊觎皇位的人只怕还有很多,所谓人心难测,谁知道哪个王爷,皇子深藏不露,突发兵变,若不防患于未然,必定会措手无策,寸步难行。”
高纬连连点头,说道:“朕立即下令,即日起斛律光派兵驻守宫外,随时待命,以防不测,宫内有韩石,刘桃枝,毛思安,率羽林军两万,与朕寸步不离,必能保朕安全。”
陆萱点头说道:“好,另外,再备两千勇士,都身着孝服,暗藏兵器,混在吊唁的人中间,以备不时之需。”
商议确定,高纬便赶紧备写密令,派人一一送到各人手中,安排妥当,可谓滴水不漏。
....
高纬从祥德宫出来,回到太极殿,却见韩石已于门口等候。
“臣拜见陛下!”韩石见高纬回来,连忙行礼拜道。
高纬将他拉到宫中,悄声说道:“你来得正好,父皇国丧期间,宫中恐生变故,只有你是朕最信得过的人,这件事,便交给你去办!”
韩石忙道:“陛下只管吩咐,臣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高纬拍拍韩石的臂膀,点头说道:“即日起,你率两千忠贞勇士,假扮孝子,时刻守在灵堂,见有图谋不诡者,便当庭拿下!”
韩石抱拳说道:“陛下放心,臣定不辱使命!”
高纬点头赞道:“韩将军行事,朕最放心,事不宜迟,韩将军赶紧去准备吧!”
韩石点头说道:“是,陛下…..”
高纬见他仍然立在原地,似有话要说,便问道:“怎么,韩将军似有心事?”
韩石面露难色,说道:“不知陛下有没有听说,我那妹妹,被太后关押起来了!”
高纬惊道:“朕竟然不知此事,是何缘故?”
韩石心中难过,眼眶不觉湿润了,说道,“太后疑心太上皇帝之死,与我妹妹的汤药有关,下令要将她活埋殉葬!”
高纬大惊,说道:“母亲竟然变得如此残忍?早就没有了殉葬之制,母亲为何会有这样的念头,可还有其他太妃被令殉葬的?”
韩石摇头说道:“不曾听说有其他殉葬者!”
高纬皱起眉头,说道:“难道真是那汤药害父皇丢了性命,所以太后才大发雷霆?太医们是如何说的?”
韩石叹气说道:“太医们说那碗汤药不足以致命,可太后坚持认为是那汤药加重了太上皇帝的病情!”
高纬拉着韩石,说道:“你与我同往寿安宫,我这就去劝说母后,收回成命!”
两人急匆匆一起赶往寿安宫。
到了门口,高纬说道:“韩将军不便入内,便在此等候朕!”
韩石感激地说道:“有劳陛下,臣在此静候佳音!”
“陛下驾到,”宫人通传道。
胡太后面无表情,略带悲色,说道:“陛下这么晚过来,是为何事?”
高纬行礼,说道:“儿子为韩太妃而来!”
胡太后想了想,哼道:“如今我说什么都不好使了?做任何事,你都要反对,看来你早已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高纬心知胡太后为父皇之死悲痛,也不好说些过激的言语来伤母亲的心,便轻声说道:“母亲何出此言,你永远都是儿子的母后,也永远都是大齐的太后,只是殉葬之事太过残忍,所以早就不行于宫中,何况母亲还要让韩太妃活埋殉葬,封于棺内,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慢慢窒息而死,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儿子实在不解,一向宽厚仁慈的母亲,怎么会想出这么残忍的方法?”
胡太后听得浑身肉紧,不自在起来,便说道:“你快别说了……如果皇帝觉得残忍,那母亲便将她先赐死,再与你父皇陪葬!”
高纬问道:“母亲为何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那韩太妃,也着实没有什么大错。”
胡太后怒道:“还说没有大错?你父皇就是喝了她的什么‘龙合汤’,才吐血而死的,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要包庇一个罪人?”
高纬忙道:“既然太医都说那并不是致命的毒药,母亲又何必抓着那碗汤药不放呢?”
胡太后哼道:“那贱人,就倚着那碗补阳之物,霸占你父皇,独得专宠,殊不知早已将你父皇的身体掏空,埋下隐患,这就是她的罪状!”
高纬摇头说道:“这不过是母亲的猜测罢了,宫中人人皆知,父皇太过纵情于美色之中,即便没有韩太妃,还有那么多的美人佳丽,父皇怎会懂得节制?儿子认为,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母亲切不可将众人之罪集于一人之身啊。”
胡太后冷笑道:“可是母亲只知道,如今太妃们个个声讨韩太妃,要韩太妃还你父皇命来,皇帝说那么多的理由,想为韩太妃开脱,是万万不能的,不杀她不足以让太妃们平息怒火,不杀她,我这个太后,又有何颜面立足于寿安宫?”
高纬急道:“不管发生什么,母亲永远都是太后,你又何必计较别人言语?太后大权,不是依然掌握在母亲手中吗?”
胡太后大声说道:“我可不想在太妃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我更不想当一个毫无威望的懦弱太后!你若要为那贱人求情,便下皇帝诏,废了我这个太后,从此皇宫中,你一人独大,想说什么便说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高纬气得直跺脚,可又找不出更好的理由说服胡太后,便说道:“母亲,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这样不是让儿子为难吗?”
胡太后侧躺下来,闭上眼睛,说道:“母亲不让皇帝为难,去吧,颁皇帝诏来,母亲就在这里等着你废除母亲的太后之位!反正有人早就盼着坐上母亲这个位子了!皇帝便封她为太后吧……”
高纬知道母亲所指,定是陆萱无疑,可高纬还真没想过这样的事情,不禁悲伤地感慨道:“母亲又哪里知道儿子的委屈,你口口声声只道我与乳娘好,可儿子心中自然也有母亲,你这么说来,岂不是让儿子冤枉吗?”
高纬见胡太后不再言语,心知无法说服母亲改变心意,便只得怏怏的走出寿安宫。
韩石见到高纬如此表情,一脸的期待马上降到了冰点。
高纬叹气说道:“太后说,由生殉改为死殉…..”
韩石听得此话,不禁泪流满面。
胡太后躺在榻上,一言不发,泪水已流了一地,她自已也说不好对高纬现在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怀,是因为对陆萱的嫉妒产生了对高纬的恨意,还是心里边本来就是更加宠爱高俨的?
如今高瞻离世,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是站在高纬这边,还是高俨那一边,还是该劝说高俨彻底臣服于高纬这个皇帝?
她真的没有一点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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