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会意，便说道：“奴婢记得当日夫人荣升为一品，与我家娘娘相遇廊亭，好象有说过我家娘娘不识礼数之类的言语，不知夫人还记不记得？”
董贞不言不语，只是微笑着看着众人。
“哦，哦，掌事令说得有理，我一心急着赶回宫中，倒是真的忘了宫中规距了，真是失礼，失礼了！”毛楚楚知道他们的目的，原来是雪耻来了！
毛楚楚起身，在众人搀扶之下，走下步辇，行礼拜道：“拜见董昭仪！”
身后众人也齐声说道：“拜见昭仪娘娘！”
董贞心中甚是舒坦，抿嘴笑道：“哎呀，姐姐何须多礼，我也不看重这个的，姐姐不想行礼，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会说与谁去！”
毛楚楚怔了一怔，这话，可不是当时自己说与她的么，如今倒是被董贞一字不差的还给了自己。
毛楚楚心中悲戚，眼中泪水打转，可也只能强忍着不让泪水流下来，这可真是冤冤相报何时了，若自己当时淡然一笑，小事化了，也不会有今日的处境了。
“两位妹妹，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只见胡珮慈信步走了过来，没有乘坐步辇。
“拜见胡昭仪！”毛楚楚行礼说道。
“拜见昭仪娘娘！”两宫之人也齐齐拜道。
胡珮慈赶紧伸手扶住毛楚楚，一边说道：“皇帝子嗣为大，妹妹就不要行礼了！来，赶紧坐上步辇歇着去！”
胡珮慈一边说一边将毛楚楚扶了上去坐了安稳。
“姐姐可好？”董贞也下了步辇，一边说道。
两人一个左昭仪，一个右昭仪，地位相当，便各自微抬双手，点头致意。
“楚楚妹妹有了身孕，不必要的礼节就不用那么仔细了，若是有个什么闪失，伤到腹中胎儿，咱们可谁都担当不起！”胡珮慈一边微笑，一边告诫。
董贞点点头，笑道：“姐姐教训得是，我原本也是不知道这些的，都怪我这掌事令，事事太过严苛，让我一时也不知所措了，燕子，你可听清了昭仪娘娘的话？”
董贞忙把黑锅推给了自己的掌事令。
燕子忙出来顶罪，一边拜道：“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董贞知道胡珮慈并非一般人物，她可是太后的侄女，皇帝的堂妹，自己当然只得顺她几分。
“妹妹宫中还有事，便先行一步了，不扰两位姐姐说话。”董贞满脸含笑，踏上步辇，先行离去。
“多谢姐姐解围！”毛楚楚与胡珮慈并无过多交情，她也不明白，为何胡珮慈会站在她一边，替她说话。
胡珮慈哼道：“得志便猖狂，这样的人，我是最入不得眼的！以为有皇帝宠她，便目空一切，不可一世！怎可知，花容月貌，终有凋残的一日，等到那时候，我看她依靠谁去？”
其实董贞早成了宫中妃嫔的众矢之的，皇帝总在她宫中欢狎，冷落众人，自然惹得一干人等羡慕忌妒恨了。
这便是胡珮慈站出来为毛楚楚说话的原因，并无其他。
..........
福云殿的新任掌事令晴儿，本是皇后的宫女，被斛律真调到毛楚楚身边，既是顶替掌事令一职，也可时刻向皇后报告毛楚楚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奴婢拜见皇后！”
这日晴儿来到含光殿，向皇后禀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那边…可还好过？”斛律真一边抄着佛经，一边淡淡地问道。
明儿颔首答道：“一切都好，只是他们知道奴婢是皇后的人，都对我敬而远之，故此奴婢常觉得生疏，常想念皇后和这里的姐妹！”
斛律真笑了笑，停下笔来，转身看着晴儿。
“我又不是要你去做什么坏事，你自然可以和他们打成一片，我只是心中愧疚，怕没个能干的人伺候毛氏，所以才将你调了过去，照料她和她腹中的胎儿，你也不必处处防着他们，自然多相处几日，便能融洽了！”
“谢皇后教诲！奴婢记住了！”晴儿说道。
“这几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斛律真又问她。
“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昨日毛夫人与董昭仪有过不快！”晴儿如实禀报。
“哦，说来听听…”斛律真有了兴趣。
“昨日两人在宫中相遇，毛夫人因有身孕，便未曾下地行礼，便被董昭仪的人指责不识礼仪，毛夫人无奈，只得下了步辇，循规行礼！”晴儿细细说道。
“哦，这也合情合理，也不算董昭仪刁蛮…”斛律真笑了笑。
晴儿点点头，又说道：“皇后说得是，只是皇后有所不知，董昭仪此举，实为雪耻，听那边的宫人说，董昭仪还没晋升的时候，毛夫人有一回也是这样苛刻董昭仪的！”
斛律真轻轻点点头，又有些疑惑了。
“可是我说的，毛氏并不象德妃说的那么柔弱，这也算冤冤相报吧，只是他们二人，怎会为这点小事较这么大的劲，定是还有什么旧恨吧？”斛律真问道。
晴儿满脸堆笑，赞道：“果然如皇后所说，原来两人早有宿怨，不然也不会这么相持不下，斤斤计较。”
斛律真便想知道事情的原委，打破沙锅问到底。
“这倒奇了，我听说董昭仪与毛氏彭氏都是师出和士开门下，应该亲如姐妹才是，何时还有了宿怨？”斛律真追问道。
“奴婢也是听福云殿的宫人们说的，不知道当不当得真？”晴儿有些迟疑。
“但说无妨，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正事，便当做玩笑听听罢了！”斛律真满不在乎。
晴儿点点头，放开了胆。
“他们说那董昭仪，虽然拜在和士开门下，但和士开怕她进宫，抢了毛夫人和彭夫人的风头，便既不授琴艺，也不带她入宫，这便让董昭仪极为不满，是以怨恨起和士开以及与他亲密的人等！”晴儿说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斛律真顿了顿，不禁对董贞有了一丝好感，和士开一代奸佞，自然死有余辜，董贞与他有这样的恩怨，自然不曾听令于他，不象毛楚楚和彭瑛，完全是和士开的棋子，惹斛律真猜忌厌恶。
“即使是这样，可终究师出同门，也不至于这样针锋相对吧？”斛律真又问道。
“哦，哦，还有一件事，想必皇后是听说过的，便是董昭仪砸琵琶这件事了，原来啊，董昭仪根本不会弹琵琶，便当着毛夫人和彭夫人的面将琵琶砸个粉碎，从此便是彻底翻了脸了！”晴儿又补充道。
斛律真掩嘴而笑，竟然有一丝痛快的感觉，她早就是极其厌恶毛楚楚和彭瑛的琵琶之音的，还亲口称之为娼妓。
当然她自己也忘了到底是因为和士开的原因，才讨厌琵琶，还是本就厌恶这丝竹之音。
“那昨日便也只是让毛氏行了礼，便相安无事了？”斛律真止住笑，接着问道。
晴儿忙道：“毛夫人下了步辇行了礼，可巧胡昭仪又过来了！”
斛律真怔了一怔，说道：“哦，她…她有没有为谁说话？她是与董昭仪一边，还是站在毛氏一边的？”
晴儿想了想说道：“奴婢看来，她是与毛夫人一边的！”
斛律真皱起眉头，幽幽说道：“是吗？她都说些什么？”
“她大有责怪董昭仪之意，说皇帝子嗣为大，以后当免了这些不必要的礼节呢！”晴儿回复道。
“她不过与董昭仪同等位分，哪来那么大口气指责别人？她还说了些什么？”斛律真哼道。
“其他的…便没说什么了！”晴儿答道。
“好吧，你回去吧，小心伺候着，可别让毛氏的胎儿出了差错，免得皇帝到时候又要怪我！”
斛律真的话透着关怀，并没有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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