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萱儿陪太后饮上几杯,大醉一场,哪怕哭个痛快,也比整日闷闷不乐的好!”
“俨儿走了,我连笑一下,都觉得是罪过,哪还敢大吃大喝?”
“太后,你就是太过自责了,折磨自己不是办法,就算你想为俨儿讨个公道,也该吃饱了,才有力气追查凶手,来,今日我们便吃饱喝足了,萱儿陪你一起追查此事,好不好?”
陆萱心一横,说了句让自己都害怕的话来,不过很快,她又安慰自己这只是句假话。
胡太后看了看陆萱,沉思片刻,便点了点头。
“来人,替太后准备御膳,把太后爱吃的酒菜,全都备好啰,一样都不得少!”陆萱高声说道。
宫人们得令,赶紧出去张罗。
“人已逝,活着的人当求个心安,太后为何不把昙献召来,替俨儿办场法事,超度亡魂?”陆萱淡然劝解。
胡太后瞟了陆萱一眼,摇头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你想让昙献来宽解我,可如今,我对男女之事,真是一点也没有兴趣了!”
陆萱笑了笑,点头说道:“太后心中悲伤,自然对什么都觉得索然无味,可日子还长着呢,太后就想这么郁郁寡欢地过一世?”
胡太后长吁口气,说道:“以后再说吧,俨儿的事,搁在我心里,放不下!”
陆萱见胡太后面容憔悴,萎靡不振,不禁有些心疼。
可她是了解胡太后的,这是个极度沉迷男女之情的女人,之所以现在不愿提及,那只是暂时心中有放不下的人和事,所以才不愿意触碰罢了,等到悲伤散去,胡太后必定是耐不住寂寞的。
果然,等尚食局传来御膳美酒,胡太后几杯下肚,便忘了悲伤,寿安宫又听到久违的笑声了。
....
陆萱一心想在高纬面前表现出对胡太后的关怀之情,一来免得让皇帝夹在两人中间,疲于周旋,二来她的内心的确是关心胡太后的,这可能出自内疚,也或者是出于两人多年的情谊。
在陆萱的建议下,高纬决定为母亲胡太后办一个仁孝寿宴,以宽太后心怀。
寿宴前几日,便向全国通告,此次寿宴,意在为太后祝寿,举国欢庆,普天同乐,所以只要是身家清白人士,不论地位,不论贵贱,皆可携家眷前往,为太后祝寿。
然而胡太后不愿前往,她自觉连笑一下,都是罪过,更不愿参加这种大场面,可见她对高俨,的确母子情深,没那么容易释怀。
“太后,寿宴已备妥,请太后移驾华林园!”
斛律真行礼参拜,请太后赴宴。
原来高纬命人请了太后几次,胡太后只是不肯去,没有办法,高纬只好让皇后和几个夫人再来寿安宫,将太后请到寿宴上去。
胡太后摆摆手说道:“你们告诉皇帝,他的好意,哀家心领了,只是哀家身子不适,不便前往。”
斛律真和众夫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了主意,既然太后说了身体不适,总不能还强迫她出门吧。
“太后,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太医看看?”胡珮慈仗着胡太后是自己的姑妈,便直言不讳的问道。
“哪里不舒服?哀家…哪里能舒服?找太医何用,谁都治不了!”胡太后没好气地回了她一句。
胡珮慈哦了一声,说道:“那…太后你歇着吧,我们回禀皇帝去了!”
胡太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也不多话。
众人便只得一一退去。
不多时,宫门又响起通传声,“陆夫人求见!”
胡太后叹口气,说道:“让她进来!”
陆萱匆匆入内,也不和胡太后说话,只是大声喝问:“你们怎么还不给太后更衣,一会误了寿宴,你们担当得起吗?”
宫人们面面相觑,不知说道什么好。
“是我不想去,何必更衣?”胡太后看了看陆萱说道。
“这是为何?这么大好的日子,正好与民同乐,太后你是不知道,好多人不远千里,专程为太后祝寿,都想一睹太后的尊容,太后怎能闭门不见呢?岂不让你的子民失望?”陆萱走到胡太后身边,劝道。
“我身子不适,哪有心情去弄这些?”胡太后依然固执己见。
陆萱笑了笑,说道:“我知道你身子不适,这都是久不出宫,四体不勤,憋出来的毛病,多出去走走,透透气,散散心,自然就好了!再说了,皇帝专程为母亲操办的仁孝寿宴,太后却不去,岂不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胡太后没有理由托辞,便又说道:“既是纬儿为我办的,那他自己为何不来请?”
“哎呀,华林园里聚集了万千子民,总得有一人坐镇才行嘛!你不在,皇帝也不在,那老百姓仰望谁啊?依你说的,那便让纬儿亲自来请你啰?让老百姓看看,我们的太后何等高高在上,非得皇帝出面不可,不然都不愿来见她的子民……”陆萱用言语来刺激胡太后。
“我,我哪有这个意思!”胡太后瞪了陆萱一眼。
“呵呵,恕我失言了,来人哪,快点帮太后更衣!”陆萱对宫人们叫道。
胡太后也不再抗拒,便由宫人细细梳妆起来。
“太后驾到!”
一声高呼之后,乐官们便齐齐奏响吉祥悦耳的音律,飘荡在皇宫大院之内。
又有人将事先备好的祈祷飞灯点亮,各式各样,色彩绚丽,飞向天空,照亮天空,与皇宫的金砖碧瓦相互交织,构成一副盛世祥和,繁华幻丽的美景。
“儿臣恭迎母后!”高纬和斛律真起身将胡太后迎了进来。
“妾身恭迎太后!”一众妃嫔世妇又齐声参拜。
陆萱将胡太后扶到金色凤椅之上,入座。
胡太后这才定睛望去,华林园里人头攒动,不下几千人。
大红的灯笼满园挂得都是,增添喜庆之色。
在园内中央之地,摆着八块大屏风,左右各置四块,分别写着八个红色大字
“仁,寿,孝,德,礼,洁,廉,俭”,一一排开,字字相对。
“请文武百官为太后祝寿!”只听礼官高声说道。
大臣们齐齐出列,高声祝贺:“祝太后凤体安康,万寿无疆!”
胡太后起身,双手向前摊开,灯光照着身上穿着的金色凤袍,熠熠发光。
再看众妃嫔大臣,身上服饰尽是百鸟图案,寓意是百鸟朝凤。
“众爱卿免礼,各位忠心辅佐皇帝,治理大齐,着实辛苦,今日便不谈国事,只管开怀畅饮,各自尽兴吧!”胡太后面带微笑,颔首笑道。
“谢太后!祝太后吉祥如意,福泽绵长!”众大臣谢恩说道。
大臣礼毕,礼官又高声说道:“请大齐子民为太后祝寿!”
众大臣让开路来,身后一众平民百姓走上前来。
“祝太后凤体安康,万寿无疆!”那一众平民的代表纷纷行礼祝贺。
胡太后点点头,扫视众人,说道:“我大齐子民能够安居乐业,不受战乱之苦,哀家便心安了,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是朝廷的重任,也是哀家的夙愿,各位今日与哀家一起,共享太平之夜,不必拘束,只管尽兴!”
众百姓感动万分,有人激动得流下泪来,终究身为平民百姓,是很难有机会见到太后的。
“谢太后恩典!!祝太后凤体安康,万寿无疆!”众人齐声谢恩。
众人一一退去,立于一旁。
礼官又高声说道:“大齐天子厚德重孝,特设此‘仁孝寿宴’以敬太后仁德之心,特于今晚与民同乐,普天同庆,请各位正式入宴!把酒言欢,尽兴而归!”
在场所有人齐声高呼:“皇帝万岁,太后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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