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激动地说道:“瑛儿说得对,赶紧看看,可有人逃过此劫?”
计奴应声说是,重返火场,一一数了起来。
“陛下,陛下!”计奴语气极为欣喜,兴冲冲地说道,“此处共有四十五具,果然有人生还!”
高纬大喜,看了看彭瑛和毛楚楚,三人皆屏气凝神,眼中尽是期待。
“佛祖保佑,保佑齐儿…小蝶…安然无恙!!”
高纬不由得双手合什,向天祈祷。
毛楚楚盯着前方,大叫一声,“陛下,前面有人!!”
众人顺着毛楚楚的目光,放眼望去,就见一堆残剩的木板飘起灰来,不停的颤动。
“快,快,把这里掀开!”
高纬一边叫人,一边冲上前去,自己动起手来,将残余之物全都推到一边,就听地下,有人在咳嗽。
“齐儿,小蝶,你们在吗?”高纬俯身往下,大声问道。
“陛下,是我们…”就听下面传来人声,似是小蝶在说话。
高纬细细看去,就听“吱”地一声,地下露出一个洞口,下面的人合力举起一块石板,将洞口漏了出来。
“小蝶,小蝶,姐姐还好吗?”毛楚楚也蹲下身子,欣喜地朝里面打探着。
“楚楚妹妹,我很好!”只见洞里人头晃动,显现出木颉丽的脸来。
高纬泪如泉涌,伸出手,往洞里伸去。
“齐儿,朕拉你上来!”
彭瑛大叫着:“你们快来救人啊!”
太监和宫人们一拥而上,将洞中的人全都拉了上来。
彭瑛细细数来,除了木颉丽和小蝶,还有六名妇人。
高纬紧紧抱着木颉丽,大哭不止。
“朕错了,朕又让你受罪了!对不住,朕对不住你们!”
小蝶在一旁,欣喜不已。
“陛下,姐姐是无辜的,姐姐与周国天子是清白的!”
高纬连连点头,说道:“此事不再提了,朕只知道,朕不能没有齐儿,以往的都过去了,朕绝不再追究!”
小蝶泪如雨下,感动不已。
木颉丽却没有太多泪水,他听得高纬说的,只是不再追究,有些失望。
很明显,他依然不相信自己的清白,若心存猜忌,日子久了,定会生出隔阂,终究是个隐患。
那几名妇人围着木颉丽,说道:“佛母皇后,佛母皇后…”
虽然他们语气有些呆滞,却依旧能听出几分欣喜与感激之情。
高纬惊喜的说道:“佛母皇后?这是何意?”
小蝶说道:“我们躲在这口废井里,心急如焚,好在烟是往上走的,只是有些热,他们在下面可沉不住气,又哭又闹,姐姐便带着他们诵经,这才安下心来,不然,我们不被火烧死,也早就惊吓而死了!”
高纬极为欣慰,对木颉丽说道:“不管怎样,你都是佛母之尊,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齐儿,明日朕就恢复你的左皇后位分!”
毛楚楚彭瑛和小蝶莫不感动万分,齐声说道:“陛下圣明!”
木颉丽看看众人,并无太多欣喜之情,她低头看看满地的尸首,悲上心头。
“陛下,妾身罪孽深重,这么多人因我而死,我怎敢再配佛母之尊?更不敢再登皇后之位!”
毛楚楚气呼呼地说道:“关姐姐何事,都是皇后放的火…”
彭瑛急忙在背后拉拉她的衣衫,示意她不要失言。
高纬一咬牙,哼道:“不错,都是皇后的错,根本与齐儿无关!没想到,皇后竟是个如此狠毒之人,四十几条人命,朕全都要记到她的头上!”
毛楚楚不顾彭瑛的暗示,大声骂道:“这样心如蛇蝎之人,怎配做皇后?陛下,你可要为这些枉死冤魂做主啊!”
高纬点点头,咬咬牙,说道:“楚楚说得不错,朕这就去找皇后,当着太后的面,给她定罪!”
小蝶扶着木颉丽,对高纬说道:“陛下,姐姐早已心力交瘁,不如先回祥德宫歇息片刻再说!”
高纬说道:“好,你们先回宫休息,楚楚,瑛儿,你们好好陪着左皇后!朕去给皇后定了罪,便来祥德宫!”
“是,陛下!”众人齐声拜别。
高纬气势汹汹,先行离去。
木颉丽放心不下,如今剩下的六名妇人,无处遮身,她不能不替他们打算。
“随我去祥德宫,每日,我们一起诵经,好不好?”
妇人们咧嘴笑道:“诵经,佛母皇后,诵经…”
宫人们躬身向前,说道:“左皇后,不可啊,自先皇在位之时,就已经下旨,这些人生生世世只能在如烟宫候死!”
木颉丽看看化为灰烬的如烟宫,悲戚地说道:“这里哪还有遮身之处?”
宫人们说道:“左皇后放心,奴婢清理好这些尸首,就会为他们搭建一个容身之所,让他们居住!”
木颉丽无奈,只得叹道:“那劳烦各位,对他们可要尽心一些,每日我都会来看他们的,你们若还如以往那般苛刻,我是要拿你们问罪的!”
“谨遵左皇后吩咐!”宫人们应道。
木颉丽看了看妇人们一眼,便和众人转身离去。
“佛母皇后…”那几个妇人似有悲意,怔怔地望着木颉丽,满脸不舍。
木颉丽不忍,又赶紧走了回来,捏捏每个人的手,说道:“明日,我再来看你们!”
木颉丽一片佛心,为他们的命运而悲悯感叹。
四十几个妇人死于非命,让她愧疚万分。虽说是胡珮慈放的火,可缘起缘灭,都是因为她来到如烟宫之后,才发生的事情,胡珮慈是有罪,可木颉丽觉得她也难逃其咎。
对逝去之人的愧疚,木颉丽只好转移到侥幸活着的人身上,好好善待他们,方能得一丝安慰。
…….
胡太后和胡珮慈正各自安慰,一边憧憬着未来,却见姚宫令匆匆走了进来。
“太后,刘将军又来了!”
胡太后点点头,说道:“让他进来!”
姚宫令赶紧走了出去,请刘桃枝。
胡珮慈看了看胡太后,说道:“只怕又是陆夫人吧?事已到此,如今也不怕她进宫了!”
胡太后点点头,就见刘桃枝神色慌张,单膝跪地。
“拜见太后,皇后!”刘桃枝拜道。
胡太后叹道:“陆侍中又来闹了?让她进来吧,进来见她女儿最后一面,也好让她死心!”
“太后!不是陆侍中!前方来报,周国大军突然侵我国土,攻陷姚襄城和华谷,整个定阳郡都失守了,太后!”刘桃枝急急地说道。
胡太后大惊失色,吓得合不拢嘴。
“为何毫无征兆,突然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胡珮慈双眼一滴溜,惊道:“太后,周国皇帝肯定是为了木小齐!他们果然有私情!”
胡太后喘着大气,说道:“木小齐?她…她都已经烧死了…来人,来人,快请皇帝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