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萱听说秦文被打一事,心生疑虑。
这世上,绝不会只有自己知道了秦文的身世!
李大侠知晓秦文的去向,李珠儿自然也会了然于心,若她告诉了李灵儿这些事,李灵儿自然会有所猜度。
陆萱想要弄明白这中间的缘委,好早做应对。
“太姬驾到!”陆萱来到了祥瑞殿。
李灵儿一怔,上前迎接,以拜见太后之礼。
“恭迎太姬!”
李灵儿将陆萱请上凤座,自己坐于一旁。
“娥英,玉儿呢?”陆萱不见高玉,微笑问道。
李灵儿答道:“妾身也不知她去了哪里?太姬要找玉儿?”
陆萱摇头笑道:“好久未见,有些想念,也好,玉儿不在,我们说话倒也自在!”
李灵儿心有提防,谨慎应对,说道:“是,太姬因何事而来?”
陆萱微笑道:“听说昨日有个叫秦文的,挨了训斥,我想来问问娥英,他是犯了何事,惹你不快?”
李灵儿不知陆萱竟会关心秦文,忙道:“太姬,此事纯属误会,也只怪妾身多心,吃了他一副药,腹痛难忍,又听他说用了什么民间的方子,更是害怕,以为是他用药不慎,让妾身中了毒,所以一时情急,才让他挨了板子,现在想想,真有些后悔,我何时会如此不仁,行此恶事,便是在菩萨面前忏悔,只怕都不得原谅了!”
陆萱看她神情,一边揣测着她话中的虚实,倒也没有破绽。
“不过是个卑微之人,罚了也就罚了!赏他些钱财,安抚一下也就行了!既然只是个误会,哪有什么忏悔不忏悔的话,娥英言重了!”
李灵儿应道:“正是呢,当时我就心疼了,忙给了些赏赐,让太医院好生照顾他,只愿他早些复原!只是妾身不明,不过是个小小医博士,何以惊动太姬大驾?”
陆萱早有盘算,叹道:“可不是吗,要说也不关我事,只是这秦文…是丞相的远房亲戚,常托我照顾,如今受了训斥,添了些皮外伤,倒是我的疏忽了,明日我便给丞相赔罪去!”
李灵儿吓得忙跪伏于地,拜道:“妾身不知个中缘由,还请太姬恕罪!若早知如此,妾身便是疼得丢了性命,也定会忍着不吭一声,明日太姬若是给丞相赔罪,便带着妾身,妾身定当向丞相负荆请罪,不敢让太姬为难!”
陆萱忙扶起李灵儿,说道:“哪有这般严重?我便是向丞相说几句客气话,也就是了,何须用得着负荆请罪!你是娥英娘娘,哪有向大臣请罪的道理?”
李灵儿怯怯说道:“若丞相知道妾身为难了他的人,还不是要向我李家寻仇?妾身只怕…难得有安生日子了…”
陆萱安慰道:“怎么会呢,有本太姬在,李家自然会安然无恙!只是你知道了这其中的缘由,日后还请你多加关照秦文,也就是了!”
李灵儿连连点头,说道:“是,妾身谨记太姬吩咐!”
李灵儿只道秦文是个落难的皇子,却不知这中间竟然还有这多千丝万缕的复杂关系,一个不慎,直接冲撞到了陆萱,差点让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
好在自己当日责罚秦文,也并非完全无因可循,如今才得以巧妙周旋,未曾在陆萱面前露出破绽。
……….
秦文臀部溃烂,全身起了热毒,高烧不止,昏迷不醒。
好在太医院医术高明,经验丰富,外敷的药,内服的药,双管齐下,为他去瘀散热,这才慢慢好转了起来。
迷迷糊糊中,秦文感觉有人在温柔的抚摸着自己额头,便睁开了双眼。
就见一女子坐在床边,正慈祥地凝视着自己。
秦文眨眨眼睛,想要看清她的面庞,却浑浑然,看不真切。
“你是谁?”秦文浑身无力,软软地问道。
那女子面目不清,秦文却似乎能看到她的眼中有泪,面容又是那么的充满柔情,充满关怀,秦文记得,不知是何时,他真的见过这样的女子,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却又完全记不清。
“我是你的母亲啊,”那女子柔声说道,秦文似乎看到她的红唇,正在甜甜地对着他笑,“你现在好些了吗,身上还疼吗…”
“母亲,母亲,我又看到你了…”秦文伸手去摸她,却只是虚无。
只见一白须老人出现在面前,手上拿着药碗,关切地看着自己。
“爷爷,你来了,你去了哪里,我一直找不着你…”秦文兴奋地说道。
老人呵呵笑道:“别动,别动,爷爷给你喂药来了,喝完这碗药,你就好了…”
秦文在老人怀中,乖乖地喝尽汤药。
“爷爷,你别走…”
老人笑了笑,说道:“你好了,我就该走了,秦文,你好好保重…”
“不,爷爷…”秦文大哭。
老人身影一下子幻化成一妇人模样,急急地说道:“秦文,奶奶来看你了,你有没有想奶奶?”
秦文定睛一看,是陆萱。
“奶奶,我好久没去看你了,对不住…”
陆萱笑着摸摸他的头,说道:“不用去看奶奶,你自己好好的,就是了,记住奶奶的话,不要在宫里乱跑,小心闯祸啊…”
秦文连连点头,说道:“是,奶奶…”
“秦文,秦文…”
陆萱消失不见,只见高兰气呼呼地站在面前。
秦文一喜,便拉住了高兰,喜滋滋地。
“你没生我的气吗?你还肯来看我?”
高兰一把甩开秦文的手,哭道:“玉妹妹要成为你的妻子了,我就是来跟你道声喜,从此,我们两人,便不复相见了…”
高兰说着,哭着跑了出去。
秦文不舍,起身便追,却发现完全迈不开步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高兰消失在眼前。
“高兰,高兰…”
秦文伸出手来,痛哭不止。
“哐当”一声,将秦文从梦中惊醒,努力地睁开双眼,就见高玉怔怔地看着自己,泪流满面。
陈大夫弯身在地,清扫着地上的碎屑。
原来,高玉给秦文正喂着药,却被他伸手打翻在地。
“玉公主,你来了!”秦文笑了笑,轻声说道。
高玉抹抹眼泪,也笑了笑。
“你梦里叫了好些人的名字,偏偏没有我!”
秦文一惊,慌忙搜寻梦中的情景,却又模糊不清了。
“梦里,都是当不得真的,玉公主千万别生气…”
陈大夫捧着碎屑,边往门外走,边骂道:“你这小子,玉公主陪你好几天了,你倒好,偏偏念叨着大公主的名字,我劝你,可别做负心汉哦!”
高玉不言不语,只是哭泣,伤心到了极点。
秦文甩了自己一耳光,愧疚不已。
“玉公主,请相信我,我对你是真心的!”
秦文坚定地说道,此时此刻,他不知道自己的潜意识里到底爱的是谁,但看到高玉伤心欲绝的样子,就决定不能再伤她的心。
高玉摇摇头,又哭又笑,说道:“不必说这些违心的话!你梦里出现的人,必定才是你最牵挂的人,何须还要骗我?”
秦文急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可以发誓,只要玉公主不嫌弃我,此生我必不负玉公主!”
高玉摇头说道:“你知道你梦中叫了谁人的名字吗?母亲,爷爷,奶奶,他们是不是你的至亲?而大公主姐姐的名字,也和他们一起,出现在你的口中,出现在你的梦中,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秦文,你放心吧,我退出就是,现在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反正我的母亲,已经不同意我们的婚事了,你就当是我负了你吧!秦文,你好好保重!”
高玉的一颗心早就碎了,说完这些话,便离开了太医院。
高玉是个理智的人,不似高兰那般任性,她不愿意勉强秦文做他不喜欢的事,爱他不爱的人,这一点,高玉拿得起,放得下。
……
高恒听说了秦文受伤一事,便来到凤阳殿,邀高兰一起去看望秦文。
而高兰心烦意乱,早就为秦文伤透了心。
“姐姐,你这是喝的什么?”高恒见高兰双眼迷离,捧着杯子冲着他笑,便上前闻了一闻。
“恒弟弟,你也喝一杯吧!”高兰笑呵呵地将杯子递到高恒面前。
高恒闻了闻,一股刺鼻的酒味,迎面扑来。
“何时学会饮酒了?为淑女者,不当饮酒!”高恒皱起了眉头,撇嘴说道。
高兰说道:“姐姐不当淑女,只逍遥快活一世,就好,来吧,饮了这杯!”
高恒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了,酒也喝了,我们去看看秦文哥哥吧,听说他伤得不轻!”
高恒说着就要拉高兰。
高兰一甩手,哼道:“我宁愿在这里饮着酒,骂着负心人,也不愿去见他!无情无义之人,与我何干?”
高恒怔了怔,问道:“何为负心?”
高兰瞟了高恒一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等你有了心爱之人,便知什么是负心了…”
高恒似懂非懂,问道:“便是…你喜欢秦文哥哥了,他却不喜欢你?这便是负心?”
高兰摆摆手,说道:“非也!本是两情相悦,却偏偏攀附他人,便是负心!”
“秦文哥哥攀附谁了啊?”高恒不解地问道。
“他攀附了我!”正在这时,就见高玉满脸泪水,走了进来。
高恒见她如此悲戚,有些莫名其妙。
“玉妹妹,为何哭了?”
高玉勉强笑道:“大公主姐姐说秦文攀附我和母亲,我心中委屈,所以哭了!”
高恒努力的分析着众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似有所悟。
高兰看看高玉,嗤笑道:“我说的是实话啊,你的母亲是尊贵的娥英娘娘,可以给秦文加官进爵,不象我,母亲被赶出宫外,无所依靠,对秦文什么忙也帮不到,他选择你,我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