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小齐又急又悲,泪湿眼眶。
“姐姐就这么讨厌我?非把我送回去不可,我如何向爹娘交待?”
木颉丽叹道:“宫中真的不适合你!你这性子,以后不知要惹出多大的事来!如今十日之约已至,明日姐姐便送你们回去吧!”
木小齐哭道:“不是还有别的选择吗?姐姐又想食言?”
木颉丽笑着摇摇头,说道:“你说浣衣局吗?姐姐是就是随口说说,那里面,可真不是你这样的千金小姐能去的,入皇宫时,姐姐在里面待过半月,可是受不尽的委屈,每日以泪洗面,惶惶不可终日,我可不想你受这个苦…”
“姐姐能熬得过去,我又有什么怕的,那我便去浣衣局,将姐姐走过的路,亲自走一遍又有何妨?”木小齐不以为然,信口说道。
木颉丽怔了一怔,她没想到木小齐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别赌气,若是吃尽这样的苦头,只是为了留在皇帝身边,当初,你又何必逼我替你入宫呢?”
“我可没赌气!”木小齐抹了一把泪水,看了看木颉丽说道,“如今我见了皇帝,心中喜欢,宁愿在皇宫里托付终身,也比在梁安孤独老死的好!以前,我是做错了,的确不该让你替我入宫,可如今,我不想再错下去了!”
木颉丽心中恼怒不已,木小齐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以为自己替她入宫,这些年真的就是那么一帆风顺,波澜不惊吗?
“当初若是你进了宫,我自然会留在父母身边尽孝,如今你是何心思?你能忍心爹娘孤苦伶仃,身边一个儿女都没有吗?你必须回去,侍奉爹娘,给他们养老送终!”
木小齐横了木颉丽一眼,气道:“爹娘才不要我待在家里呢,我在家里,他们只会觉得丢脸,姐姐,你也不想想,一个没有夫君的女人,天天守在娘家,谁不笑话呢?所以爹娘才让我进宫,若能象姐姐这样,服侍皇帝,岂不又为我木家再添荣耀了?”
木颉丽怒道:“你不是和那伍公子没有和离吗?你们不是夫妻又是什么?”
木小齐大哭道:“姐姐不知道那是个什么瘟神吗?姐姐宁愿将我推进火坑,也不让我留在宫里?难怪别人说,你就是怕我与你争宠,夺了皇帝的雨露恩泽,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木颉丽眉头紧凝,木小齐说这样的话,可不是天大的冤枉?自己何曾有过这样的想法。
“你真的要留在宫里?”
木颉丽怒目圆睁,气得直咬牙,委屈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
木小齐哼了一声,将头扭到一边。
木颉丽心一横,坚决地说道:“好,你今天就去浣衣局,再苦再痛,可不许向我诉苦!若是受不了,便回梁安!”
“去就去,怕什么!我便是死在里面,也绝不认输!”木小齐头一抬,站起身来,就往门口走。
木颉丽起身,一把将她拉住,眼中噙着泪水,直直的盯着木小齐,又爱又恨。
“你知不知道,若是可以,我宁愿把一切都还给你,从此我回到梁安,陪着爹娘过完余生!”
木小齐撇撇嘴,冷笑道:“我都要去浣衣局了,姐姐又说这样的话?可见有多虚伪!你以为砍人一刀,再帮他敷上最好的药,就能彻底抚平伤口吗?我的心,已经被姐姐伤透了!如今,姐姐只需让人送我去浣衣局,其他惺惺作态的话,就不用再说了!”
木小齐说完,甩开木颉丽的手,走了出去!
木颉丽拭了拭眼泪,面对任性的妹妹无计可施。
爹娘身在梁安,身边除了一堆仆人,便一个无亲人,与孤苦伶仃何异?
此时此刻,木颉丽真的有一丝冲动,想将一切的荣华全都还给木小齐,自己回去陪着爹娘,和他们一起颐养天年,为他们养老送终。
……..
木小齐和阿枝被内侍省的人带去了浣衣局,成为了浣衣女工。
木颉丽心中不是滋味,却又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要想将木小齐逼出皇宫,只有这个法子才能让她知难而退。
木颉丽来到了齐福宫,此时,只有孙氏一人住在这里,若是没有木小齐和阿枝,只怕她会索然无味,不如将她先行送回梁安去吧。
相反,孙氏才不觉得无趣呢,自打来到皇宫,越发注重起自己的容貌来了,每日涂脂抹粉,悉心打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宫中的妃嫔呢。
“皇后驾到!”一声通传,才引起孙氏的注意,赶紧起身离开梳妆台,拜见皇后。
“恭迎皇后!”宫人们齐起参拜。
“恭迎皇后!”孙氏走了过来,躬身拜道。
木颉丽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阿姨在忙什么呢?”
孙氏笑道:“正觉无趣,也没什么可忙的!”
木颉丽点点头,说道:“如今也没人陪你,只怕阿姨烦闷不堪,不如,明日便先行送阿姨回梁安,到了家中,陪着爹娘,也好有个照应!”
孙氏怔了一怔,笑容极为勉强。
“皇后,不用替我操心,我在这里好着呢,两位小姐去了浣衣局,这齐福宫是少了些热闹,可皇宫里的景致,每日都不同,真是看不够呢,呵呵呵…哪里会觉得烦闷呢!”
孙氏可不想急着回去,她有她的盘算。
木颉丽倒是愣住了,没想到孙氏在皇宫里早已是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了。
“哦,我是怕你觉着孤单,想着家里热闹,所以才想着让你早日回去与爹娘团聚,我木家一直无子,不曾延续香火,还望阿姨早日为木家开枝散叶,传承木家血脉!”
孙氏点点头,略带羞涩地说道:“那是,那是,不过也不急于一时,日子还长着呢!二位小姐千金之躯,在浣衣局里,定是熬不了几日的,等他们忍不住了,想回家了,我和他们同行就好!”
木颉丽深思片刻,想想孙氏说的,也有道理…
木小齐从小娇生惯养的,只怕在浣衣局里,一日都待不下去,到时候便让他们一起回梁安吧!.
“那好,阿姨在宫里,可不要太过拘谨,只管象往日一样,得闲便来和我说说话!”
“好,好,托皇后的福,我这个小娘啊,在宫里可是过得安逸,他们待我都好着呢!”孙氏说着看了看一旁的宫人。
木颉丽微笑着点点头,说道:“阿姨觉得舒心才好呢,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虚缺的,只管告诉我!”
孙氏连连点头,笑道:“皇后慢走,宫里什么也不缺!”
木颉丽转身离开,出了齐福宫,心里却总觉得有一丝异样,这孙氏总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不象是远道而来的客人,倒更象是宫中的主子!
待木颉丽走后,宫人们凑上前来,围着孙氏笑个不止。
“哎呀,阿姨今天真美!”
“就是啊,比宫中娘娘一点不差!”
“阿姨,你这么年轻美貌,要不就留下来服侍皇帝好了,定能封个夫人!”
“夫人算什么?阿姨这般容貌,敢于皇后媲美,到时候,指定能封个左皇后!”
众人七嘴八舌,打趣逗乐,真真假假,虚实难辩。
孙氏掩嘴笑道:“可不得胡说,让皇后听到了,可是要恼我了!”
又有宫人笑道:“自然不能让皇后听到,若是皇帝听到了那才好呢!”
“是啊,阿姨擅长琵琶,可是称了皇帝的心了,皇帝最钟情音律了!”宫人们附和道。
孙氏高兴得摇头晃脑,说道:“帮我把琵琶取来,还有啊…皇帝喜欢听的曲子,还得劳烦你们告诉我啊…”
“哎呦,那可记不住,阿姨不用担心,但凡是琵琶发出的声响,皇帝都爱,哈哈…”
宫人们说着,笑成一团。
不多时,齐福宫便响起了琵琶之音,时紧时慢,时抑时扬,飘荡在齐福宫的上空。
这便是孙氏的心声,她为何不想回梁安,原来打着皇帝的主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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