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纬知道木颉丽心里对自己是有些怨恨的,故不敢去看望木小齐,以此表明对木颉丽的歉意,却也不敢去找木颉丽,看到她明明难受,却又故作轻松的样子,更让高纬难受。
有些日子没去看望董贞了,如今也该去看看她了。
“陛下驾到!”泽月宫响起了通传之声。
董贞正在抄写经文,听到通传声,忙将毛笔置于砚台之上,起身相迎。
高纬已大步走了进来。
“恭迎陛下!”董贞拜道。
高纬拉着她的手,重归案前。
“何时,你也开始抄起经书来了?”高纬见了满案的纸张,问道。
董贞娇怜无比,叹道:“宫中不受皇帝宠爱者,皆以抄经度日,不然,何以抚平寞寞心绪?昨日,妾身找娥英姐姐要了一本经书,闲着无趣,便诵几回经文,抄几回经书,倒也安逸了!”
高纬抚抚董贞后背,说道:“朕何曾不宠爱你啊?可不得胡说!娥英虽居高位,却不得朕恩泽,也是有原因的,你何必找她借经文,要借,该找皇后借才是啊?”
董贞怏怏地说道:“皇后姐妹二人,国色天香,如双生仙葩,艳压群芳,犹得陛下偏宠,妾身这样一个落魄之人,自惭形秽,哪有颜面去找皇后借佛经?只是妾身有些不解,娥英姐姐容貌不俗,何以皇帝会如此冷待她呢?”
高纬皱起眉头,说道:“还不是因为琅玡王妃,大闹朝堂,让朕颜面尽失!若不是太姬大量,他们整个李家都不会好过!如今朕依旧保她娥英之位,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董贞点点头,说道:“妾身失言,不该重提旧事,惹陛下厌烦!”
高纬揪了一把董贞的脸蛋,笑道:“朕可从不厌烦朕的贞儿!”
董贞勉强一笑,说道:“陛下若是烦闷时,可一定要记得妾身,妾身当为陛下消乏解忧!”
高纬搂着董贞的纤纤细腰,笑道:“朕此时便烦闷不堪,贞儿快替朕解忧!”
高纬说罢,便抵住董贞的双唇,亲吻起来。
皇帝宠幸妃嫔,如常不提。
…….
是夜,孙氏闲着无事,便来到齐德宫,看望木小齐。
“拜见淑妃娘娘!”孙氏乐呵呵地。
木小齐此时正是愁眉苦脸,闷闷不乐。
“阿姨,坐吧!”见到孙氏,木小齐斜眼微瞟,淡淡说道。
孙氏见她满面愁容,阿枝也闷在一旁,不声不响,便也收敛了笑容,侧坐一旁。
“娘娘…如今身分高贵,仅在皇后之下,应该高兴才是啊…为何却是这般愁眉不展?”
木小齐撇撇嘴,气道:“本宫此生早立过誓,若不得专情专一的夫君,宁愿不嫁!如今勉为其难,嫁于皇帝,恩泽雨露,若只是逊于皇后,倒也可以接受,谁知道,皇帝竟然疏远本宫,去宠幸泽月宫的人,那个女人,不论品级与美貌,皆不如我,真是想不通,皇帝为何宁愿去找她?”
孙氏忙劝道:“后宫美人三千,皇帝哪能天天守在娘娘这里呢?若是一人陪侍一夜,算算也得好多年才能轮到一回恩宠呢!依我说啊,若是一年能见到几次皇帝,便是天大的荣幸了!”
木小齐哼道:“那绝对不行!本宫可不是那些卑贱的世妇御妻,本宫若不能独占君心,枉为淑妃之尊!”
阿枝看看孙氏,眼珠滴溜。
“既然小娘来了,便让小娘看看那些瓶瓶罐罐,用不用得上…”
木小齐眼睛一亮,脸上有了笑容。
“也是,上次那瓶‘疯躁药’,可是恰到好处!阿姨,有没有什么药,服了便会对人一心一意的?”
“有,怎么没有,不瞒你们,当日我便是用了药,迷惑了你们的母亲,才让我得以顺利进入你们木家,不然我这种风尘女子,夫人怎会看得上眼呢!只是如今说出来,娘娘可千万别生我的气才是啊!”孙氏既有些得意,说完才知有些大意。
木小齐噘嘴说道:“只要你助本宫成事,自然可以将功折罪!阿姨,那这次,就可得费点心啰!”
孙氏谨慎地看了看周围,宫人们不过相距三丈开外,行这样的不轨之事,可得小心再小心。
“那些药放在何处,带我去看看,可不能让外人看见了!”
阿枝站起身,说道:“我都藏好了,只随我来!”
木小齐和孙氏跟着阿枝,进了后殿。
阿枝翻开一个首饰箱,空出一堆饰物,这才将那样小瓶子拿了出来。
为掩人耳目,阿枝将这些药都藏在珠宝首饰的下面,也是费尽了心思。
孙氏拿出个绿色瓶子,揭开上面的布条,倒了一点粉末于手心,闻了闻。
“这就是了,这瓶才是真正的迷情药!”孙氏得意的笑道。
阿枝略有担心的说道:“那…小娘,这迷情药会不会伤了皇帝龙体?”
“不会不会!”孙氏满不在乎地说道,“你看看你们的母亲,后来不是好好的吗?安然无恙,不用担心!每隔七日,服用一勺,保管把皇帝迷得神魂颠倒,绝不会再对他人动情!”
木小齐拿过药瓶,欣喜万分,不过这瓶子太小,用不了几次,药剂便用光了,这让她有些焦急。
“每隔七日用药一勺?”
孙氏连连点头,满脸含笑。
“那…能用几次,以后又该如何?”木小齐不禁皱起了眉头。
孙氏轻松一笑,说道:“娘娘不用担心,不过用药三次,皇帝便对娘娘痴情成瘾,以后都用不着这药了!”
木小齐大喜,拉着孙氏的手,笑道:“真是太好了!如此一来,本宫便真能如愿了!阿姨,你说,你要本宫如何谢你才好呢?”
孙氏神秘一笑,说道:“娘娘暂时别急着谢我,若他日,我做了什么事,惹娘娘生气,可得记着今日我这个小娘的好处!”
木小齐不懂她是何意,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只看着那药瓶。
“行,本宫会记得的!”
阿枝忍不住问道:“小娘,打算何时回梁安?”
孙氏看了看阿枝,吱唔道:“再住些日子吧…我啊…可真是舍不得你们啊…要不…我去向皇帝说说…干脆就让我留在宫里得了…这样不就与你们有个照应吗…”
阿枝皱起了眉头,嘟噜道:“这样啊…我倒有些想梁安了…皇宫再好…总是有些闷得慌…还不如回家陪着爹娘呢…”
木小齐瞟了阿枝一眼,哼道:“我都未曾牵挂他们,你倒想着他们了!不是说好了吗,你可得在宫里好好陪着我这个姐姐,哪里都不准去!”
阿枝吁了口气,无奈地说道:“是,娘娘!”
阿枝心中是有气的,自木小齐成了淑妃,眼里连亲姐姐木颉丽都没有了,又怎会有她这个木家的这个养女?
若有用得上自己的时候,木小齐还能稍稍客气一番,勉强当自己是个妹妹;若一无用处,便只当自己是个随意出气的奴婢,似乎连个宫人都比不上,木小齐这样的行为,实在让阿枝实在无心留在宫里。
强留下来,只会让阿枝积聚越来越多的委屈和牢骚。
但她只得留了下来,别无他法!
…….
又一晚,高纬行到宫中,被一阵琵琶之音所吸引。
定是齐福宫那孙氏,耐不住寂寞,又来勾引朕了。
高纬想着孙氏阿娜的身姿,倒也颇有兴趣,便大步向齐福宫的方向走去。
行了几步,发现那琵琶之音,并不是来自齐福宫,这让高纬停下了脚步,驻足观望,莫非是毛楚楚的福云殿传来的?
可细听这音律,极不娴熟,音律时快时慢,还偶有走音,并不似出自毛楚楚这类琴技高超之人。
这是谁啊,弹得这么难听?
高纬又好气又好笑,这样的粗滥之音,竟也好意思在皇宫里弹奏。
高纬循着音律的方向,一路探寻,却发现这声音竟然来自木小齐的齐德宫。
高纬本来有意避着木小齐,讨好木颉丽,这时听到这样滑稽的丝竹之声,实在忍不住好奇之心,便走了进去。
“陛下驾到!”宫人高声通传。
高纬大步行将入内,宫人齐齐参拜。
“拜见陛下!”
木小齐却背对着门口,依旧弹个不停,也不请身恭迎皇帝。
阿枝见状,忙上前几步,准备去唤木小齐。
高纬笑着摆摆手,阿枝才躬身立在一旁,听之任之。
一曲奏毕,木小齐只是抚掌轻拍琵琶,当作收场。
“呦,陛下什么时候来的?妾身入了神,竟浑然不知!”木小齐假惺惺地起身拜迎。
高纬一见她这副模样和神情,就开怀得不得了,虽说容貌与木颉丽都是一个模子雕琢出来的,可她的言行举止,完全就是木颉丽的另一面,这都是高纬在木颉丽身上不曾看到的,自然倍感新奇,更为迷恋。
“朕不知你也会摆弄这些丝竹之器,以后,可是有得消遣了!”
高纬拉着木小齐,乐呵呵地笑道。
木小齐嫣然一笑,说道:“陛下还没说,妾身弹得好还是不好呢!”
高纬皱起眉头,摇头叹道:“不堪入耳!”
木小齐一怔,粉红的脸蛋刹时气得煞白,“啪”地一声,就把琵琶丢在地上。
“我就说这琵琶不好,不让我得心应手,若换个好的来,定能奏出天籁之音!”
高纬哈哈大笑,连拍大腿,这还是头一回见人技艺生疏,却赖琵琶不好的。
高纬伸出手来,一把就将木小齐搂在怀里,好不怜爱。
“依朕说呢,这就是天籁,朕的淑妃,奏出的音律,不落俗套,人间少有,不是天籁是什么?你知道,宫中还有谁能奏出这样的天籁之音吗?”
高纬搂着木小齐坐于案前,一阵亲昵。
木小齐好奇地笑道:“陛下说的,便是不中听的,才叫天籁!宫中还有谁,似妾身这般不擅音律的?”
“便是吉宁夫人啊!”高纬呵呵笑道。
宫中夫人封号太多,木小齐常对不上号,便颦眉思索着。
阿枝在一旁提醒道:“便是泽月宫的董昭仪!”
木小齐越发不悦了,刹时便黑了脸。
“好端端的,陛下提她做什么?”
高纬大笑道:“你是不知道,董贞的仙女锤,可是使得别具一格,与你的琵琶之音,大有异曲同工之妙啊!朕突发奇想,有朝一日,你奏琵琶,她砸仙女锤,来个天籁和鸣,如何?”
木小齐噘嘴说道:“陛下说了半天,原来是取笑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