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是自然!”高恒说着便也跟了出去。
高纬转过头来,瞟了瞟木颉丽,说道:“吃个团年饭都不安分,他们两个跑来跑去的做什么?”
木颉丽看了看高纬,说道:“兰儿想她母亲了,皇宫里歌舞升平,却不知斛律氏是何光景,想来也确实有些凄凉…”
高纬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依旧大口吃菜,大口喝酒。
木颉丽思索片刻,有了主意。
“陛下,上元节就要到了,正是天官赐福,圣恩昭示之时,何不请斛律氏入宫一趟,让他们母女相见,以解相思之苦,又可彰浩荡皇恩!”
高纬无心于此,只看着面前歌舞,信口说道:“你与太后和太姬商议吧,莫扰了朕的雅兴!”
木颉丽尴尬一笑,虽然她早习惯了高纬对自己的冷漠,可此时此刻,还是让她心伤不已。
陆萱和胡太后可是竖着耳朵听着二人的对话呢,听得木颉丽要将斛律真接回宫来,二人一个喜,一个惊!
喜的是胡太后,惊的是陆萱。
胡太后心想,当时自己一时冲动,将胡珮慈赶了出去,本就后悔不已,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也将胡珮慈召回宫来,若能劝得高纬重新拾回过往情义,岂不是美事一桩?
而陆萱却心生顾虑,斛律真也好,胡珮慈也好,万一让高纬动了恻隐之心,留了下来,再册以尊位,势必又要打乱宫中的格局,谁得了宠,谁失了宠,都会让陆萱不得不重新布局,筛选棋子,这可是件头痛的事,如今陆萱年纪终究大了,她可不想再为这些事枉费心神。
木颉丽回过头来问道:“太后,太姬,兰儿可怜,几年未曾见她母亲了,妾身想将斛律氏召回宫来,一起过上元节,也好让他们母女相见,不知好是不好?”
“好!”
“不好!”
胡太后和陆萱同时说道。
两人说完,愕然相望,各自讶异。
木颉丽看了看两人,呆在当场,不知说什么好。
胡太后叹道:“皇后说得对,兰儿好不可怜,虽说皇后是嫡母,平时对她也呵护有加,可终究比不上生母亲切啊,是不是…还有太子善德,许久不见他母亲,只怕都不认得啰…不曾想,宫中的太子公主,竟比不上寻常百姓,想见母亲一面,都难上加难,哎,萱儿,何故如此狠心,不让他们团圆呢?”
陆萱寻思着,可不能让我说我狠心绝情,即使是现在答应了太后,日后也自有应对之策,只好顺着太后的话了。
“太后仁慈,我倒一时疏忽了,这些犯过错的人,召他们回来同度上元节,倒也正可彰显圣恩,果然甚好!”
胡太后笑道:“可不是吗,就按皇后的意思去办吧!”
木颉丽当即下了懿旨,将带罪离宫的妃嫔妾室,通通召回来,一起过上元佳节。
……..
朔州,斛律光家族所在之地,斛律光被谋害后,满门抄斩,弟弟斛律羡也遭到诛杀,女儿斛律真被废除了皇后之位,贬为庶人,回到朔州,寄居在叔叔斛律羡的后人家中。
这日,斛律真操起织机,纺纱织布,神情素淡。
她已习惯了边劳作,边想着心事。
若是累了,她便抬头看看窗外,遥望南方,那是邺城所在的地方,大公主高兰就在那里。
“可是织好了?”
就见一女子,身着绸缎华服,姗姗走了进来,抬手拈起织机下的布匹,细细审视着。
斛律真应道:“快了,再织两尺就好了!”
“哎呀!”那女人叫了起来,将布匹扔在地上,发起牢骚来,“这纹理歪歪扭扭的,粗糙无比,能用来做衣衫吗?”
斛律真白了她一眼,冷冷说道:“到底能用不能用?我就这手艺,若不能用,说一声,我还懒得织呢!”
那女人张大了嘴,气得指着斛律真骂道:“什么口气?你当你还是皇后呢?”
这女人,这可是哪里痛,就往哪捅刀子啊!
斛律真大怒,一拍织机,回道:“就算我被废了皇后之位,也轮不到你这个小妾来指责我!”
那女人又气又急,眼泪打转,带着哭腔骂道:“便是小妾,好歹也是这家中有名有分的人,你又算什么?在我夫君家白吃白喝,什么事也不做,说你几句,反过头来还要看你脸色,哪有你这样厚颜无耻的人?”
斛律真起身向前,直逼那女人,回骂道:“我啊,自小嚣张跋扈惯了的,谁敢欺负我,我通常要他的命,如今只是说你几句,算是给足你面子了!”
那女人反倒被逼得节节败退,吓得大哭不止。
“老爷啊,救命啊!!”那女人捂脸大哭。
吵闹声惊动了其他人,就见一众人等急急赶了过来。
一中年男子笑容满面,说道:“堂妹,好歹是哥哥的妾室,你就莫生气了!”
斛律真点点头,笑道:“不是我生气,是她生气!”
那女人见夫君来了,又变得硬气起来。
“老爷,你看看她织的可算是布?便做蚊帐,都嫌稀松!在我们家白吃白喝也就罢了,还要糟蹋东西,这可不能忍!”
那女人指着织机说道。
旁边另一妇人笑道:“妹妹也太小家子气了,这点纱线,能值几个钱,便是让真珍妹妹织上一天,又能浪费什么?”
斛律真嫣然一笑,说道:“家里哥哥嫂嫂作主,我只听你们的,若是哥哥嫂嫂都嫌弃我了,我马上抬脚走人,绝无二话,只是这自以为是的人来说我,我可不依!”
那小妾气道:“寻常人家一年不过用个几十吊钱,她倒好,一天便是废了半吊,老爷和夫人都不管,莫当这里还是皇宫里的用度不成?”
斛律真嗤笑道:“不怕吓死你,我当皇后之时,每日用的钱便能埋了你去,岂是几吊钱能成事的?”
小妾气得面红耳赤,不甘示弱。
“有本事,回你的皇宫去威风,这里可是朔州,是我夫君的家!”
斛律真拿起织机旁的剪刀,便抵住了小妾的喉咙。
“真是哪里都有贱人!信不信我杀了你!”
斛律真可是火爆脾气,说着便又将剪刀往她脖子上抵了抵。
那小妾张大了嘴,大哭道:“老爷救我!!”
中年男子慌了,给斛律真作揖,说道:“堂妹,斛律皇后,看在哥哥的面子上,饶了她吧!”
斛律真哼了一声,将剪刀扔在地上。
妇人忙也劝解道:“都是这织机惹的祸,真珍妹妹,往后便也别学这个了,费钱费力,还尽惹一肚子气!”
斛律真看了看织机,叹道:“嫂嫂原来也是嫌弃我的?舞枪弄棒我倒在行,这精工细活的,我还真做不来,我便听嫂嫂的,不敢再浪费了!”
妇人连忙摆手,笑道:“瞧你这张利嘴!我哪有这个意思,真珍妹妹,可别多心了!”
正在这时,就见管家匆匆而来。
“老爷夫人,刺史大人来了!”
众人忙走了出去,来到大院,就见一队官兵,拥着朔州刺史,正在等候。
“拜见刺史大人!”众人纷纷参拜。
刺史大人倒也客气,回礼说道:“哪位是斛律氏?”
众人齐齐将目光聚集到斛律真身上。
斛律真怔了怔,出列说道:“民女斛律氏拜见大人!”
那刺史大人见状,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朝廷发来文书,请斛律氏即刻启程,赶赴皇宫,与皇帝共度上元节!”
斛律真听罢,目瞪口呆,欣喜的泪水挂满两腮。
“皇帝…”
其堂哥喜出望外,上前一步,便问:“刺史大人,皇帝可是要召她回去,再当娘娘?”
刺史大人笑呵呵地说道:“我看…此事差不离!”
其堂哥大喜,握着斛律真的手,说道:“堂妹,可是有福了!日后可要记得哥嫂的好啊!”
妇人也走上前来,喜道:“真珍妹妹,这些年,亏哥嫂不敢怠慢你,就知道你会有今日的…”
斛律真感慨万千,只是笑。
那小妾惶然上前,问妇人:“夫人,莫是她又当…当…当皇后了…”
妇人喜滋滋地说道:“差不离!”
小妾一脸土灰,自言自语地说道:“那我可怎么办…”
妇人咧嘴笑道:“活不了,自然第一个就把你赐死!”
小妾连连拍着胸口,直念阿弥陀佛。
不多时,行李收拾妥当,斛律真便上了车马,赶往京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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