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德宫内,一片喜气洋洋,其乐融融。
“皇后,你可是醒来了,这些日子,哀家可是没少为你祈祷,阿弥陀佛,如今你安然无恙,哀家可是放了心了,真是要感谢佛祖啊…”
胡太后觍着脸,只装作以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没有怨,也没有仇,拉着木颉丽的深情款款,关怀备至。
木颉丽自然有些尴尬,忆起往日情仇,怎能不让她心有防范?
“谢太后关心,恕妾身不能起身施礼…”
木颉丽元气恢复了不少,可是还是没有力气起身,只是坐在床上,应付着胡太后。
胡太后忙道:“你大病初愈,好好养着身子,就不必多礼了,哀家说过的,等你醒过来,就当众宣布,你依旧是我大齐的皇后!你看,宫里该有的东西,哀家命人,全都给你搬回来了!”
木颉丽看着宫人和太监们忙碌不堪,宫内已大致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谢太后,只是妾身…已是卑贱庶人之身,如何还能当皇后之位?”
胡太后不以为然,哼道:“哀家没发话,谁敢贬你为庶人?有哀家在,没人敢动你的皇后之位!”
木颉丽感动万分,没想到最终保全自己的人,竟是以往害过自己的胡太后。
“谢太后,太后恩情,妾身定会铭记在心,终生不忘!”
胡太后欣然笑道:“皇后不用说这样的话,哀家有你这样一个大仁大义的儿媳,才倍感欣慰呢!”
两人四目相对,会心而笑,只是这中间的情意,真假难分,暂时也无法去分辨了。
“小蝶!”木颉丽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那红珊瑚可还在原处?”
小蝶微微一笑,说道:“那红珊瑚…已不在宫中…”
木颉丽以为是收进了司宝房,便点头说道:“那…就别搬过来了,留在司宝房吧…免得睹物思人,枉添悲伤!”
小蝶淡然说道:“姐姐不用担心,此物并不在司宝房!”
“那…去了何处?”木颉丽有些惶然,怕那毒物害到别人。
小蝶幽幽说道:“去了原本该去之处!”
木颉丽一惊,却又不敢再问个明白,只是愕然望着小蝶,欲言又止。
胡太后不知就理,笑问:“你们说的,是何物,哀家似是未曾见过!”
木颉丽忙道:“崔公公赠于妾身的,倒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胡太后点点头,懵然问道:“不在司宝房,那是去了何处,哀家这就让人要回来!”
小蝶笑道:“太后不用费心,此物原就是姐姐要送与淑妃的,如今淑妃喜欢,搬到了她的宫中,正好合了姐姐心意了!”
木颉丽不想胡太后究出这红珊瑚的秘密来,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高兰看看众人,叹道:“淑妃可是自私蛮横,什么都要争,什么都要抢,好在奶奶出面,不然母后的皇后之位,便被她抢走了!”
胡太后哼道:“由不得她!哀家真是后悔,当初不该偷偷摸摸,将她迎进宫来,服侍皇帝,如今倒好,她非但不与哀家亲近,反倒成了太姬的人,与皇后为敌!好在她没找着凤印,不然可是让他们得逞了!皇后,那凤印,可是藏得稳妥?”
木颉丽不知这一切故事,愕然看了看众人,只听得一头雾水。
小蝶笑道:“太后放心,当日妾身听到太姬的旨意,便赶紧将姐姐的凤印收了起来,无人知晓,任淑妃使尽千方百计,也寻不着它!只是妾身要请太后和姐姐恕罪,妾身私自保管凤印,实为无奈之举!”
小蝶说着,躬身赔礼。
胡太后忙抚了抚小蝶的手,笑道:“你可是立了功了,何罪之有?哀家听说,淑妃为了凤印,三番五次对你下毒手,真是难为你了,袭花夫人!”
木颉丽愕然望着小蝶,又悲又恨,说道:“你只说你脸上的伤痕是不慎碰伤的,却原来又是淑妃所为?”
小蝶淡然一笑,说道:“姐姐不用担心,这点皮外伤,算得了什么?”
木颉丽黯然摇头,心中凄然,自己心里一直是关心着木小齐的,却不料她为了皇后之位,已是人性尽失了。
“太姬驾到!”
这时,陆萱赶了过来。
“拜见太姬!”在场之人,除了胡太后和木颉丽,皆一一行礼。
陆萱一脸忿然,一顿拐杖,喝斥道:“是谁让你们重整祥德宫的?”
众人愕然,皆将手中之物放下,垂手立在一旁。
“是哀家!”
胡太后站起身来,笑盈盈地走到陆萱面前,伸手将陆萱拉到木颉丽床边。
木颉丽颔首说道:“恕女儿不能起身恭迎母亲…”
陆萱沉吟片刻,咬了咬牙,幽幽说道:“木氏可是忘了,你已不再是皇后,只是庶人之身,与本太姬又有何干系?”
陆萱此话,说得很明白,她与木颉丽之间,已然不再有任何母女之情了。
木颉丽黯然点了点头,不得不接受现实,只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陆萱,不竟哑然。
胡太后笑道:“萱儿说的什么话,哀家与皇帝都决意恢复她的皇后之位,日后,你是太姬,她是皇后,怎能说没有干系呢?再说,你与皇后十几年的母女之情,怎能说断就断,突然就不认她这个女儿了呢?切莫因一时之气,伤了和气!你看看皇后,可依旧唤你为母亲啊!萱儿,可不能如此绝情!”
陆萱冷笑道:“太后,萱儿说过的话,从来都是一言九鼎,绝不反悔!若太后当我是太姬,就请给本太姬应有的威仪!”
胡太后依旧笑容满面,紧握着陆萱的手,说道:“萱儿,你说过的,永远以哀家为尊,哀家如今当众说了这番话,又怎能收回呢,你有你的威仪,不假,可你也该顾及哀家的颜面不是?”
陆萱笑了笑,将胡太后的手扒开,又看了看木颉丽,缓缓摇头。
“太后,唯此事,萱儿不能让步,萱儿心中可容之人,是有情有义之人,而绝非不忠不仁之人,废后木氏,已然超出我可容忍的范围,请恕我不能迁就!”
陆萱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胡太后愣了愣,当着众人,下不来台,岂不是太后的首页尽失,威严扫地?
“萱儿,你这岂不是自食其言?哀家的话,竟然如此不中用,又哪里是你口中的以我为尊?”胡太后提高了嗓门,与陆萱争辩起来。
陆萱转过身来,面对宫人和太监,举起手中拐杖,说道:“本太姬可再次当众立誓,永远以太后为尊!然而废后木氏,实不堪为后宫之首,更不可留在后宫服侍皇帝!”
胡太后气得倒退几步,喘着大气,怒道:“你…陆萱,皇后大仁大义,如何就不能留在后宫,如何就不能当皇后?只因为她背叛了你,是不是?”
“何来大仁大义?只有不仁不义!”陆萱笑了笑,沉着应战,“一来,本太姬曾是她的母亲,她却暗生拂逆之心,与自己的母亲反目成仇,此为不仁不孝!二来,我乃太姬之位,与太后同尊,她却以下犯上,逼我出宫,此为不忠不义!更有甚者,她与乱臣贼子串通一气,冒犯当朝天子,让龙颜折损,龙威尽失,这也足以定她死罪了!如今,本太姬格外开恩,只是将她贬为庶人,实在是看在过往的母女情分之上,网开一面,已是仁至义尽了!”
胡太后早已理屈词穷,无言以对。
“陆萱,你巧舌如簧,哀家何时说得过你!重整祥德宫,是哀家的旨意,你若不依哀家,那你便下旨撤回吧!”胡太后气得脸色苍白,无可奈何。
陆萱吐了口气,细细思量。
此事关乎到两人的颜面,若依了胡太后,自己便威严折损,从此难免受人嘲笑,往后再施发号令,只怕就会多出些阳奉阴违之人,不再如以往般忠心不二!更有甚者,定会以为陆萱大势已去,改投胡太后麾下,那局面可就难以挽回了。
这关键时刻,只能成全自己,可不能成全胡太后,即便是让胡太后下不了台,生些怨气,日后再想些法子哄她开心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