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枝自然也心知肚明,高纬肯定是心生怨意,这才冷落了木小齐,可此刻,总不能直言不讳,数落她的不是,更惹她伤心吧?
何况,阿枝根本不敢得罪木小齐,只能找些好听的话,来安慰她。
“姐姐此举,本是为了皇帝,若能趁机杀掉玉文邕,岂不是除去了皇帝的心腹大患!怎料那周国太后跑了出来,枉送性命,一切都是天意,又怎能怪姐姐?等皇帝想明白了,自然会体会到姐姐的好意!”
木小齐撅着嘴,不置可否。
“娘娘,奴婢回来了!”
只见梳儿从外面回到宫中,一脸释然。
木小齐慌忙问道:“可查清楚了,昨晚皇帝在哪里过的夜?”
这是木小齐最关心的事情,既然高纬不在自己寝宫,只怕是另有新宠,这可是她最不能容忍的。
梳儿笑道:“奴婢问了计公公,昨晚皇帝和大臣又聊到深夜,依然是独自安寝!”
木小齐会心一笑,抚抚发髻,放下了心,又瞟了梳儿一眼。
“亏你还笑得出来,若不是你出的馊主意,皇帝又怎会恼了本宫?”
梳儿可不象阿枝那般懦弱,但凡受了气,只会吞入肚里,尽显窝囊。
“娘娘,若不是奴婢出的馊主意,娘娘只怕还有些日子才能登上左皇后之位呢…”梳儿装出一脸的委屈,话语中却毫不示弱。
木小齐摇头晃脑,权衡利弊,虽然受了几天冷落,但好歹不是坐上了左皇后之位么,当下便也认同了梳儿的话,不再计较。
“好!往后,你还当为本宫多出些馊主意,好不好?”
木小齐语气软了很多,不想得罪自己的功臣。
“奴婢定当竭尽全力,为娘娘分忧!”梳儿躬身说道。
木小齐叹道:“皇帝恼了本宫,让本宫倍感不安,你在宫中见多识广,赶紧再想个馊主意,让本宫哄得皇帝欢心!”
梳儿深思片刻,说道:“如今皇帝最忧心的,不过有二,一是周国大军讨伐之事,二是陈国结盟之事!若是从以往两国战事来看,周军败多胜少,不足为惧,反倒最怕陈国从中添乱,与周人联手攻齐…”
“哎呀,听得本宫头痛,”木小齐皱起眉头,摆了摆手,不悦地说道,“你说了这许多,究竟是想说什么?本宫要的是你的…馊主意…”
梳儿点点头,应道:“当初陈国皇帝派使臣向我大齐示好,想要迎娶大公主为陈国太子妃,只是大公主当众反驳,不肯赴陈,让陈国使臣颜面尽失,是以此次皇帝派使臣访陈,吃了闭门羹,奴婢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若娘娘向皇帝提议,派使臣重提联姻一事,看看齐陈之间,可有转机?”
木小齐呵呵连声,满脸欣然。
“似是可行!本宫这就去向皇帝说说…”
阿枝忙道:“大公主当初便不同意,如今难道会同意此事?”
梳儿说道:“此一时,彼一时,大公主肯不肯联姻,最终都是太姬说了算!当初太姬是看着右皇后的颜面,所以才顺着大公主的心意,回绝了陈国人,可如今,太姬与右皇后再无情义,即使是大公主不同意,太姬也再不会为她撑腰了!”
阿枝又质疑道:“可是…这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吧?陈国太子难道还未曾娶妻纳妾,一心只等着大公主当他的太子妃不成?”
梳儿咬咬牙,叹道:“只好委屈大公主了!当初是她让陈国人心生怨结,如今我大齐若不重提此事,又怎能表达诚意?至于大公主嫁过去,是妻是妾,只能看她的造化了!”
木小齐不屑地说道:“一个罪妇的女儿,何须再宠着她?本宫这就去面见皇帝,让使臣与陈国皇帝再议联姻一事!你们都随本宫同去,若是本宫少说了什么,你们可得提醒本宫!”
“是,姐姐!”
“是,娘娘!”
阿枝和梳儿齐声答道,并与木小齐一同去面见高纬。
…………
“丞相,如今周军到了哪里?”
这几日,高纬问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
祖珽答道:“回陛下,周军已到了三门,不出三日,便会抵达邙山!”
“三日…三日…”高纬搓着手,有些焦虑。
计奴步入宫中,说道:“陛下,左皇后求见!”
高纬信口说道:“朕烦着呢!让她回去吧!”
计奴面有难色,说道:“娘娘满脸悲戚,眼中尽是泪水,整个人都瘦了,陛下…真的不见?”
高纬沉吟片刻,有些不忍,便无奈说道:“那好…待朕宽慰她几句,好让她安心…”
“是,奴婢这就去请娘娘!”计奴躬身而退,出去传话。
祖珽抚着胡须,欲言又止。
“妾身拜见皇帝!”
木小齐带着梳儿和阿枝走了进来。
祖珽只好起身拜道:“臣拜见左皇后!”
木小齐脸色凄然,说道:“丞相为国事操劳,可是辛苦!”
祖珽呵呵笑道:“臣职责所在,娘娘过誉了!”
木小齐拭了拭眼角,似有泪光,说道:“听说陛下接连几日没睡个好觉,妾身着实心疼,陛下为何不来妾身宫中,好让妾身悉心服侍,为陛下宽怀解忧啊!”
高纬见到木小齐这番楚楚动人的模样,几日的怨气便也消了,只是咂了咂嘴。
“待战事安定,朕再去看你!不然何以心安?”
高纬伸出手来,将木小齐拉到身边,坐于一旁。
“陛下,如今可还打算与陈国结盟?”木小齐柔声问道。
高纬吁了口气,说道:“陈国皇帝将我使臣拒之门外,面都见不着,更不用说结盟之事了!”
木小齐看看梳儿和阿枝,对高纬说道:“妾身听说,当时陈国派了使臣来向大公主求亲,大公主却当面回绝了,这让陈国人颜面尽失,积怨在心,陛下,可有此事?”
祖珽侧耳倾听,听到木小齐谈及此事,不禁皱起了眉头。
高纬点点头,说道:“确有此事!”
木小齐笑道:“那陛下派往陈国的使臣,可有向陈国皇帝重提联姻一事?”
高纬愣了愣,答道:“朕只让使臣表达结盟之意,倒…没说起联姻一事…怜儿的意思,是把大公主嫁到陈国,结为秦晋之好?”
木小齐点点头,说道:“正是此事让陈国人心有芥蒂,若不表明诚意,陈国皇帝自然不肯与我使臣相见了!”
高纬思索片刻,拿不定主意,便问祖珽:“丞相觉得左皇后之意如何?若是主动提起联姻一事,陈国皇帝是否肯与我大齐结为盟好呢?”
祖珽并不愿意提及此事,终究当日,自己顺着陆萱之意,当面拒绝了陈国使臣联姻的要求,如今却要出尔反尔,自食其言,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皮?
所以木小齐的话,让祖珽有些不悦。
“娘娘,后宫不该干预政事啊,待臣与陛下商议完大事,再请娘娘与陛下相见吧!”祖珽呵呵连声,话语中却暗藏锋芒。
木小齐怔了怔,噘嘴说道:“本宫竟不知,这便是干预政事?不过是和陛下说说话,有什么该与不该的!陛下都带着本宫上朝了,如今陛下的寝宫,反而本宫来不得?”
祖珽不肯示弱,答道:“邦国结盟,事关重大,此不为政事,何为政事?自古后宫干政,皆出祸事,还请娘娘慎重思量!”
木小齐大为不爽,倍感委屈,当即便泪眼迷离地望着高纬,娇滴滴地说道:“妾身就不能为陛下分忧吗?”
梳儿见主子受了羞辱,怎敢袖手旁观,不然木小齐带着自己来做什么,越是紧要关头,越该挺身而出啊!
“丞相大人!陛下圣威至上,自当决断一切,丞相此举,大有越俎代庖之嫌啊!”
祖珽不知是谁在说话,愣了一愣。
“这是哪位娘娘,言词如此犀利,祖某当与你当面言明利弊!”
梳儿躬身说道:“奴婢实乃齐德宫的宫令,给丞相问安了!”
祖珽大怒,骂道:“原来只是个宫人!竟敢大放厥词,对本丞相无礼!陛下,后宫的人莫不是都要走上朝堂了吗?”
高纬挠挠脑袋,茫然无措,一边是自己的宠臣,一边是自己爱妻的心腹,偏袒谁都不妥当!
“梳儿,不得对丞相无礼!赶紧跪下,给丞相陪个不是!”
高纬决定拿梳儿是问,双方面都能寻个台阶而下。
阿枝在一旁怯怯地提醒道:“陛下,宫令位列正一品,与丞相不相上下,这一跪,恐怕不妥吧?”
祖珽听到陌生声音,便又问道:“这宫人倒有些见识,依你之意,是否该逆了圣意,让本丞相向她请罪啊?”
阿枝颔首说道:“泽花夫人问丞相安!”
祖珽愕然,忙拱手拜道:“臣失言又失礼,还请夫人见谅!”
梳儿听了祖珽的话,知道自己被将了一军,便一咬牙,扑通跪倒在地…
若自己不听皇帝旨意,岂不是食言?
“奴婢品级再高,终是奴婢,奴婢该向丞相赔罪!只是奴婢不得不提醒丞相,凡事莫让皇帝为难,若言语合理却不合情,终是不当,莫触怒龙颜,再惹失明之祸!”梳儿明为赔罪,实为挑衅,冷嘲热讽一番,完全将这屈辱一跪挣回了颜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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