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查就是一个多月。
等梦知来说结果的时候,言乐都在言欢的帮助下,重新去上骑射课了。卫子夫也偷闲叫卫少儿和明卿抱着霍嬗进来说话,天气炎热,屋里坐不住人,少儿也难得不用像在宴席中一般拘束,插了满头的花,逗得霍嬗乐个不停,祖孙两人用膳结束就钻到后面院子去了。
院里杏花落败,只剩郁郁葱葱的遮天绿树和两只静立的大缸,偶有金鱼跃出水面,搅乱夏日一池沉寂。
少儿和霍嬗俩人,一个故作惊讶、一个嘻嘻哈哈,就这么玩了许久。
前面卫子夫和明卿刚刚小憩起身,比着赛的挑瑕心捧上来的瓜果吃,这丫头才精得很,怕一味吃凉的,卫子夫心肺受不了,就把常温的和冰镇过的水果掺着放,挑到哪个就吃哪个,坚决不许换。
“你这丫头霸道得很!换块瓜果都要管东管西,回头这事让明卿传到冠军侯府去,去病回头就来替我收拾你!”
瑕心捧高了果盘,一脸得意,“冠军侯来说过,若是侯夫人来了,叫我也一并管着,我细心!”
明卿:“.......没事,我回府就没人管我了,不换就不换,你管姨母一个人就好。”
卫子夫也顾不得许多规矩,跟她们笑闹成一团。
“哎呦,这是做什么?”攸宁进来看到这个场景一个头两个大,一边扶歪倒的桌子,一边急道:“皇后快别闹了,御史大夫的夫人来了,满头是汗的等在外面呢!”
“哈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嘻”
“哈哈哈哈哈哈她带了其他人来么?”
“就她一人。”
卫子夫脱了刚穿上的外袍,飞快的扇着扇子,大大咧咧的挥手,哑着嗓子说:“来了就喊进来,也不是外人,看她一本正经的,小时候可比我能闹!”
“...诺”
梦知一进来,看见开开心心的场景,匆匆行礼被拉起后,就笑骂道:“皇后也真是用人如神,底下人都快跑断腿了,您还在这里‘坐拥美人’入怀,一副奢靡的样子,詹事府的言官真是该打!”
“哎呦,我这十个言官也抵不上你的一张嘴啊!”卫子夫拉她到一旁坐下,一边打趣她。
明卿早和瑕心放开了,跑到后面去收拾仪容,半天才出来和梦知互相见礼。
“嬗儿在后面跟母亲玩,估计也要收拾一下才能来见过夫人,还请夫人不要见怪。”
梦知四周看了看,道:“今日就不必了,我改日去府上拜访再给他带些好玩的,今日我是有正事来找皇后,就不多耽误时间了。”
明卿分外知趣,示意攸宁奉茶,然后点头笑道:“好,那我去看看嬗儿的情况,您跟姨母慢聊。”
“不必。”卫子夫主动翻出来一个茶杯让攸宁倒上,示意明卿留下听话。
梦知本就对明卿差遣椒房殿宫人的态度稍感惊讶,此刻又见卫子夫此举,颇有些不理解。
卫子夫递过去一把新翻出来的扇子给梦知,见她眼神,哪有不明白的。“不过就是昆明池溺毙的那位账房,案子都封了,还有什么听不得的。”
梦知冲明卿不好意思的笑笑,抬头盯着卫子夫的眼睛,“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懂我的。”
即使极力隐忍,梦知也依然能看出她倏然垂下的眉睫,透着些淡淡的悲伤和无奈,不过卫子夫回答得倒是快,“我依然没有后悔对她那么好,而且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别转移话题,快说你都查到了什么!”卫子夫拍着桌子喊,陡然间故意提高的声音吓了二人一跳,“梦知最能干了!快说吧!要不我这心一刻都放不下,一直惦记着我女儿是不是欠了条人命!”
明卿看梦知还在拍拍胸口,抚平咚咚咚的心脏,笑着插嘴道:“姨母该放心才是,这案子我托三舅舅去看过了,自杀一事,证据确凿,乃个人升迁后,无力完成任务,害怕责罚所致。不禁遗书未提到言乐的事情,后面也无家眷来各处诉冤,可见并不是言乐的关系,只是赶巧罢了。”
梦知看明卿如此了解案情,倒是替卫子夫感到宽心,本来看她清清冷冷的气质跟渐渐少言寡语的冠军侯倒是很般配,张贺还曾经私下跟他说,不管场合多热烈,只要见到他们夫妻俩,心都能瞬间静下来,倒是比冰块好使。此刻看来,真是外冷内热,很关心周围人的事情,只是少言疏离而已,不代表人家不知道。
这样一想,梦知更坦白了,“明卿说的也不尽然,这都是表面上尽心查出来的,假虽然不假,可还是有些内情,事关...平阳公主。”
卫子夫点头,“这我知道,计蕊说账房是从少府的汝阴分支上升任的,还想接触椒房殿詹事,这两点就够我怀疑的了。我现在只想知道,言乐到底跟他的死因有没有关系??”
“有!”梦知很肯定的回答她,“南宫公主前段时间又因为张衿怀孕的事情闹了一通,无非就是想知道女儿和卫步的下落,言笑自然不肯说的,卫家肯定也无人说,她只好去找平阳公主,好歹...好歹跟你家算是沾亲,大概就是那个时候跟言乐走近的吧。”
平阳公主能知道?张坐应该有就张衿的事情跟卫青打过招呼,而且事关卫步,谅卫青也没那个胆子敢告诉平阳公主一丝一毫,这点她还是能肯定的,言笑肯定也不会提。
那就是平阳公主指点南宫公主去找最好拿捏的言乐......
卫子夫攥紧茶杯的指尖隐隐发白,怒气止不住的倾泻出来,她真的越发欺人太甚,为了钱财来源清白,不止要人命,还敢牵扯言乐!还有南宫公主,她还有没有脑子!!
不过....有时候,她不由得想,是不是自己根本就没有真正的认识过平阳公主,这绝对不是她第一次轻飘飘要人命了,也许早在平阳公主府之前,这些事情只不过没有让她们四个知晓罢了。
梦知却觉得没什么,更没有像锦枫和卫子夫一样对平阳公主有什么形象破灭的感觉,钱财的诱人之甚,岂是一条人命就可以相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