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卫青这才在主位坐下,目光扫过屋内桌案,上面早就摆好了茶果点心,他的桌旁还燃了个小炉,掀开小盖,里面是热水温着的羊肉汤饼和几碟小菜。
这都是弟妹准备的吧?这么快就端上来...费心了,这边阿广起来,她肯定也跟着忙起来了,卫青心中一暖,突然有些后悔当初没听三姐的话。
自己刚回来的时候因为单于跑了,心情不好,什么都冷冷的,长安流言纷纷,自己不解释也不处理,苏氏又不是侯夫人,却独自撑起侯府,对外一定很难做,还有这段时间陛下在鼎湖生病,她大概也是悬着心吧?都是一家人,抽空该跟他们两个吃顿家宴说开才是。
暗暗记在心上之后,卫青才招呼大家坐下,“辛苦大家这么晚跑一趟,事态紧急,我还要走,所以改日再给大家赔礼,现在不必拘着,都坐吧,先说说这几日长安的情况,两宫布防情况如何?”
田仁拱手率先说道:“臣这边还算一切顺利。未央卫尉张骞和中尉王温舒,一内一外,大司马特意叮嘱过臣,所以这两处也多费了些心力。王温舒略有棘手,他与杜周极像,收买容易,关键时候不可靠,他提上来的人,也都不堪大用。”
“皇后说,他怕义纵,所以臣就玩了一招虚张声势,但长安周边地区官员来往密切,日子一长,他若知道是义纵站在我们这边是假,恐怕就不好办了。”
这次漠北回来之后,张骞倒是精神许多,昆明池在修,滇国、身毒什么乱七八糟的国,卫青名字都没记住,反正听李息说已经快筹好钱准备二出西域了。所以,宫内防守,张骞估计就剩个墨守成规了,至于王温舒...卫青想了想,“周霸做过这个位置,你有问过相关值守规矩么?”
“有,还是任安提醒我。”田仁特意提了提这位仅剩的文吏,就摇头遗憾道:“但他口风很紧,重要之事并不言明,臣这几日暗示过他,但他似乎对李家心存歉疚,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如今未央宫加上郎中令率领期门等郎卫,实在不好说具体情况。”
“官员们呢?”
“廷尉司马安和大司农颜异都一切如常,家中闭门谢客,手下官员也都严于律己,皇后说世家也是有些好处的,起码一个稳住了,就可以稳一片。所以臣没有过多打扰,只是听宜春侯说,太子同石太傅去过汲黯家。”
卫青有些惊讶,太子,据儿,他是自己出手帮忙稳住大局了么?还是石庆带着他做的?心中虽有疑问,但自己没有直接去问田仁和终军,这布防调整,陛下病好了,不介意,怎么都没事。
若有个万一,说好听了就是紧守门户,说不好听了,就是趁病夺权,大汉以孝治国,这动作怎么都没有好处。
还是回头去问卫伉和不疑的好,这俩现在还没来请安,肯定是不在府里,那估计就是在长乐宫太子处了。
“其他人呢?”
田仁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卫青,吞吞吐吐道:“荀彘说主爵都尉杨仆不是特别好打交道,臣就没有问过,这几日他也没什么动静。”
卫青面上有些不好看,语气也严肃不少,训道,“你跟我这么久,曾经的袍泽都熟悉,又智勇双全,这次派你回来就是希望若他们有什么不敢决断的,你可以推一把,别回了长安大家任职各处,就失了果决,你却因为杨仆的一句话,就不接触了,怎么如此偏听偏信?”
“臣惭愧!臣明日就去见他。”
“现在去太过显眼了,而且哪有我一回来就去派人找主爵都尉的道理,岂不是让人心躁动?”青有些生气,怪不得三姐会在椒房殿被各家侯夫人围了一天,要不是盖侯夫人出来,还不知道要堵多久。“府中护卫不利的责罚你还没领,我有说过让你调整府中护卫吧,你怎么安排的,就算你不在,诺大的侯府派出去几个报信的就空虚了大门,战场上岂不是让人偷袭了营帐?”
“明日不必起身,你就在床上趴着吧!”
对面的终军白了脸色,他原来不知道,将领中说明日不必起身的意思是,明天你起不来了———不是被罚,就是被练。还有其他地方没问,田仁就被训了...之后,要被罚多少啊?
平阳公主眼睛转了转,这事倒是给了她便利,要不都没机会给卫子夫使绊子,于是帮忙说话道,“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终军你这边呢?”
卫青瞪了一眼田仁,就往终军那边看去,没有再多训斥什么。
终军紧张死了,谁知大司马受伤了之后问责还这么严肃啊!他这几日跟兵将好容易混出来的从容劲瞬间都没了,天知道他在刚刚终军挨训的时候,第一句话来来回回换了多少个。
一切顺利?不行,一切还好?太敷衍,一切按部就班?太死板,尚有问题?这就是找死,终军磕磕绊绊的来了一句最差的,“臣...臣这边不太好。”
这话说得霍光都瞪大了眼睛来看他,哪里不好?嫂嫂怎么都没吭一声?
“哪里不好?”卫青也被他说得心中一沉,倾身问道。
“也...也没有不好,就是冠军侯手下......大家都不在重要官职上,得到消息虽晚,传消息却快,比我...跑得还快。”
终军有些汗颜,赵破奴还知道应下来就是了,仆多直接让他闭嘴,拉着他就是一顿狂跑,最后聚了一堆人,无数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了个水泄不通,虎视眈眈,‘这回你可以说了,要不我一个人怕听不到弯弯绕绕的,多个人多个谋略!将军讲了要齐心!’
然后......他就讲了一天多!从天亮讲到天黑!那些人也讨论了一天多!从早膳的喝酒吃肉,到晚膳的喝酒吃肉!
最后他都有些崩溃了,还是赵破奴发现找不到其他人,带着抱着嬗儿的明卿一路寻过去,把他解救的。
霍将军本来叮嘱他最好在外面说,府里有不少人,保不齐就有走漏风声的。但是明卿说不会,那群侯爷、校尉、千夫长也就信服的跟着走了......
走了?他还能咋办??他已经嚷不过这群兵将了!!
但没想到明卿还挺有办法,也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反正他们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看自己都分外警惕,小心谨慎的做事,只是偶尔来将军府问些问题。
大多是,这事情原来是怎么怎么的,我觉得很重要,现在要变一下么,怎么办啊?
上级要我出去办事,我能去吗?
有个侯爷请喝酒,我能去吗?
有个官员让我到另外的官署送东西,他们是要调开我吗?
所以这几天,终军好好的领会了一把‘运筹帷帐中,决胜千里外’是什么感觉。
这个,算不算他没有好好完成呢?
“尤其是壮侯众利侯和煇渠侯这些人,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上面的人走,所以几乎人人都往冠军侯府来过,臣倒是不用一家家去跑。”终军决定还是坦白的好,斟酌道:“有几处太仆手下的重要马匹政务,都去办了,剩下与各家侯爵的往来宴请,大多停了,消息也不少,都没什么关键的。”
看着卫大司马和平阳公主越来越诡异的面色,终军终于搜到了一个不是很顺利的事情,“对了!大司农虽然没有事,可是桑弘羊有来跟煇渠侯仆多聊过钱财之事。”
“......”
“孔仅也找过他!”
“......”
霍光都忍不住开口了,“咱们不是说过,煇渠侯在太仆草拟养马规程,钱财多费,还有铁器多用,他们两个去找仆多很正常吧...”
小公子,可其他人再也没有跟九卿或者关键人物有打交道的机会了,我不说这个说什么?说侯夫人偷偷在树下埋金子,要以防万一么?
自己出了长平侯府,就得被冠军侯府女主人暗杀了!
卫青最后打破了沉默,“本来就是让你指点去病的人,多上心些政事,别一不留神进了别人的圈套,不懂的可以问你。你若觉得在府里安全,就在府里等他们找你也可以。”
终军舒了一口气,拼命点头,“嗯!臣会小心。”
平阳公主接话了,“还有期门的人,之前去病也算是期门长大的,这次回来后挑了不少期门的少年孩子跟着他去了鼎湖,你没事往这些孩子家里去看看。”
“这...”终军看了看卫青,见他颔首,这才应下,“诺!”
“皇后留了一道旨意,是关于太常的,说若是有意外,或者鼎湖回来什么人,可以请其速做决断。”见回复命令说得差不多了,田仁开始说了皇后的部署,“大司马回来,便交给大司马吧!”
平阳公主有些兴奋,凑过去看,卫青一个眼神过去就把她按在那里,还故意抬手挡了挡,匆匆看完才故作神秘的递给平阳公主。
!!!
看到上面的字迹和内容,平阳公主都要拍案而起,大喊三声了!
上面是撤换太常——戚侯李信成的旨意。
言明因祭祀不得法,致天下多灾无解,陛下常忧病,迁俞侯栾贲为太常!
南宫跟自己说卫子夫过于死板,不信鬼神,看着就是从底层爬起来的小人,粗糙鲁莽!毫无敬畏之心。
那个时候自己就该打她的脸!若是真有人想跟她卫子夫玩这套鬼神,她还是很能玩的!就说这旨意,若是事情不可控制,天下纷纷扰扰谁能想到这个时候把天灾扯到鬼神上?!陛下的病也是过于忧国忧民得的!
怎么说?平阳公主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控制自己惊叹的表情和动作!
这是她教出来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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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各位,我改一个人,是我原来的稿件,没有审查好,绳侯周平,这个时候已经被撸了,是李信成在当太常,我前面一章,写错了,我改一下~~~故事不变!!!
不好意思,影响大家阅读体验了,郑重道歉!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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