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登基,朝中一片欣欣向荣。
沈二老爷还是户部尚书,正二品,沈剑君也进了翰林院编书,宋千儒则过足了官瘾,直接卸下官职和西禾游山玩水去了。
二人驾一辆马车,摇摇晃晃,从京城一路出发。
从南到北,从西向东。
一路游山玩水。
每隔五年,他们都会回京城一次,给沈家人报平安。
沈二老爷一直活跃在政坛上,直到八十多岁还成了小皇子们的老师,一生受人尊敬。
沈剑君也一路往上,最后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不过和年轻时相比他变了许多,不苟言笑、严肃认真,唬得孩子们对他又畏又怕,只有见到西禾和宋千儒时才露出一点儿时性子。
这一代的沈家人出现了许多好苗子,有人入朝为官,有人经商。
旁支还出现了一个皇商。
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见着西禾和宋千儒便亲热唤‘姑姑、姑父’。
据说是个父母双亡的,自小在宗祠帮忙,后来又在沈家私塾读书,天赋不错,沈家人还以为他会科考,谁知道这孩子倒是对行商更感兴趣。
知道西禾和宋千儒走南闯北,便主动提出做他们的车夫。
所以那些年他跟着西禾他们走了不少地方,见识到了更为广阔的天地,甚至,西禾临终时也哭得最为伤心,披麻戴孝为她送终。
西禾到底是个凡人,这次她没有刻意修炼,年岁到了自然也就要走了。
宋千儒还算平静:“你安心去吧,我马上会来找你。”
西禾躺在床上,鹤发鸡皮,手上斑斑点点的老年斑,但她笑得温和:“嗯,那我走了。”然后就真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
沈凉嚎啕大哭:“姑姑!”
宋千儒静静抚摸着西禾的脸,眼神温柔极了。
丧事过后,沈凉一直没有离开祖宅,他十分担忧姑父的状态,怕他做出什么事……宋千儒离开了祖宅,一路南下,他连忙也跟了过去。
南疆依旧阴雨连绵,空气潮湿,当年的小寨子已经成了大寨子。
宋千儒走进那颗老槐树的院子,老槐树如今只是一棵普通千年老树,孤零零伫立在这里,宋千儒在老槐树下站了许久,然后离开,一路往西。
他步履轻快,沈凉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行了大约五六日,他终于在一个悬崖峭壁前停了下来。
沈凉此时衣衫破烂,头发乱糟糟,完全成了个野人,他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气:“姑父,您来这里做什么?”
捶着酸软的腿,感慨‘姜还是老的辣’,姑父还是比他厉害!
宋千儒望着光滑的岩壁:“沈凉,你回去吧,我要去找你姑姑了。”
沈凉顿时懵逼:“啥?”
刚抬起头,就见他家姑父直直朝岩壁撞去,他唬了一跳,姑父莫不是疯了?然而下一秒,他家姑父直接穿过岩壁消失不见??
沈凉:!!!
他连滚带爬扑过去:“姑父!姑父!姑父您回来!”
山野静谧,声音回荡在山谷中,一切似梦似幻,他姑父真的消失了。
沈凉拍得双手流血,在岩壁上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啃草根,吃野果,苦苦等了一个多月,可那块墙壁硬邦邦的再也没有人出来,沈凉终于晕倒在地上。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户农家。
沈凉用随身银票谢过那家人,随后直奔京城,他要找个人问清楚。
沈剑君听完他的疑问,望着窗外久久无法回神,眼前好似出现了年少时那人摇着狐狸尾巴朝他妹妹撒娇的样子,多么美好、快活。
他眼中泛起笑意:“他呀,是独属于沈家的神明。”
“我再问一遍,辰儿的礼服是不是你弄坏的?”
少年斩钉截铁:“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