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苒倒吸了一口凉气,后退一步:“燎面痘疮!”
“什么?”元辞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好奇地凑上前观察,“县尊这病,我从未见过,到处生着疮疱,好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
“元辞,你过来。”
这是卫苒第一次对她直呼其名,元辞一愣,赶紧乖乖走到她身边。
“怎么了?”
“此症名为燎面痘疮,又叫燎面天花。因为发病时皮肤溃烂宛如火烧过,固有此名。”卫苒将她拉到身边,两人一起退出房门,“此病原非中土所有,具体出现时间已经不可考。第一次有记载,就是仪凤十年,发生在江南。”
“江南?”
“正是。此后数年,江南地区接连出现此病,一度流行。而且此病极怪,只有男子染病,女子得病的从未见过。得病的男子多为青壮年或者稚子,越是年长的男子反而不易染病。我舅父家的两个表弟,就是因为此病夭折。”
“那……”元辞多少听明白一点,“此病为何会从江南传到凉州?”
江南到凉州,一东一西远隔千里万里,怎么会突然在凉州出现。
而且这染病的人也不是什么行商坐贾,却是一位治理本地几乎不会接见外人的县令。
“此事非同小可。”
卫苒顾不得许多,当下到县府书房取出纸笔:“替我研磨,我要立刻修书。”
“修书给谁?”元辞挽起衣袖,给砚台添水研磨。
“崔公?”
“丽竞门驻凉州阁领。”
“什么丽竞门?”手腕的主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言毕,研磨的手一顿,卫苒警觉地停下笔,视线却被那一截裸/露在外的手腕吸引。
手腕纤细,手指笔直修长,肌肤如玉般皎洁。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可却……
全然不似男子。
“你再说一遍。”卫苒惊觉,眼前这个少年,或许,并不应该称之为少年。
“我说,什么是丽竞门啊,为什么要写信给它?”
卫苒收回思绪,神色如常:“丽竞门内卫,是圣人亲自统帅的亲军。专司暗查监视之职,他们有最快的情报传递系统,速度可以媲美军中的六百里加急。”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陈奏可以立刻上达天听,不必等通政司和大内传递。”
“凉州境内有丽竞门的人?”
“怎么?她没有告诉你?”
元辞一挑眉:“谁会告诉我?难道……”
原来她是丽竞门的人,怪不得对她的态度那么奇怪。
明明时机成熟,却没有假戏真做。
还放松了戒备,让她逃出。
“那个人是姓楚吗?”
“她叫楚念青,从血缘上说,是我的堂姐。”卫苒提笔,“不过我是舅父抚养长大,连姓氏都随卫姓,自然是吴郡卫氏一脉。我与她,除了公事往来,没有别的瓜葛。”
“这……”元辞不解,“请姊姊恕我口无遮拦。楚公满门株连为何她能独善其身,还能进入天子心腹的内卫?”
卫苒拾起书信,将墨迹吹干:“她的母亲与容皇后是一母同胞的至亲姐妹,骨肉亲情难舍。天水楚氏奉新房,宰相楚游韶这一支,仅有他们家得以保全。”
“怪不得。”
这样的出身,难怪可以进入圣人与皇后陛下的亲信内卫。
“你在书信上写了什么?”
“燎面痘疮一事绝非小事。”卫苒将信折叠收入信封,没有交给她,“北梁今有异动,凉州教门作乱,若是再出现疫病流行。陇右道恐有不测之忧。必须及早上报皇后陛下。”
“上报皇后陛下?为何不是上报圣人?”
“你应该听说过,如今朝中政务皆是皇后陛下替圣人代理。”卫苒招来亲信护卫,“将这封信,按照以前的办法传给她,不得有失。”
亲信退下,卫苒将她拉到一边坐下。
“圣人素来有头风之症,每次发作头疼难忍,痛不欲生。大内御医皆束手无策。我出长安之前,圣人曾诏我陛见,圣体已经十分虚弱。”卫苒拉着她的手,分外亲密,“此事不要说与外人,只是你我二人的私房话。”
“私房话?”
这个词好奇怪!
“对,是姊姊跟你说的私房话。”卫苒笑意盈盈,握着她的手不放。
“卫姊姊……能不能把我的手……”
“不能,你的手这么凉,我帮你捂一捂。”
元辞在心里尖叫!
不要啊啊啊!
这个气氛变得奇怪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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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锐如卫姐姐已经发现了什么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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