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推开客房的门,顿时就有一阵冷气席卷而来,阿布里埃尔甚至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会这么冷?现在是几月?七月……那不是都已经进入仲夏了吗?
阿布里埃尔非常疑惑。
客房里的气温低的明显不正常,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周围的热量都吸走了似的,营造出一种恍若初冬般的氛围。
……奇怪。
阿布里埃尔关上门,将那件搭在左手小臂上的巫师袍往上挽了挽,抬腿向里走去。
穿过进门处的垭口,就能看到客房的全貌了,客房里同样没有开灯,连窗帘都不曾拉开,昏暗的光线下,所有的物体都笼罩了一层朦胧而又神秘的色彩,就好比晨曦还未从东方出现之前的黎明时分,然后此刻,外界的太阳都已经高高挂在东南方的天空,并势头正劲地朝正中升去。
借助昏沉的只能分辨出物体大致轮廓的光源,阿布里埃尔看到客房中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和自己昨天离开时并无二致。
阿布里埃尔本想先将搭载左臂上的巫师袍挂进衣橱,但当他的目光移向靠东面墙壁放置的红杉木床时,整个人一下子楞在原地。
黑暗中,本该平躺着的少女上半身立起,一动不动地坐在宽大的床上,双手从单薄的鹅绒被中伸出来,非常自然地交叠在小腹前,偏着头,视线平静地注视着未能完全合拢的窗帘缝隙间所透出的那一线光芒。
这一幕竟和房间中的幽邃与寒冷达成一种别样的和谐,某种让人说不出的意境在空气中无形地流淌着,就仿佛阿布里埃尔第一次见到勒布朗先生在一周前售出天价的那副《夜与蔷薇》时心中生起的感觉。
这一刻,强烈的灵感无可阻挡地涌现出来,阿布里埃尔突然很想拿起画笔,忠实地描绘出眼前所见到的画面。
“哦……你……你醒了。”阿布里埃尔忘记了自己将要进行的举动,双手环抱着巫师袍站在原地,说出了一句正确的废话。
少女回过头,朝阿布里埃尔的方向望过来,有那么一瞬间,阿布里埃尔似乎看到少女的脸颊上挂着两滴泪珠,反射出晶莹的微光。
她一言不发地凝视阿布里埃尔,一红一蓝的异瞳就仿佛最纯净的宝石,两只眼睛中的目光都是那样清澈,犹如雨后平静的湖泊,不存在一丝涟漪。
然而,作为一位内心敏感的艺术家,阿布里埃尔却察觉出这平静的目光之下所掩藏的忧郁与哀伤。
……为什么?
少女看起来很年轻,甚至阿布里埃尔估计她可能比自己的年龄都还要小上一些,然而,她的全身又都笼罩着一股属于那些经历过无数时光洗礼的长者身上所特有的气质——恬淡,而又深刻,带着看透一切的睿智。
年轻人本不该有这样的气质,那是漫长岁月的沉淀中所留下的无法磨灭的残余,她就平静地坐在床上,却仿佛已经走过了天涯海角,历遍了云卷云舒。
阿布里埃尔有些不知所措,在这样的目光下,他感觉自己已被完全看穿,再无任何秘密可言。
“哦……哦!很抱歉,这位小姐,我是在一家名叫菲尼克斯之语的魔法店遇到您的,当时您正倒在地上昏迷不醒,衣服上还沾满了快要干涸的血液,我害怕您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自作主张地将您送到医疗所,但医疗所的医师说您没有大碍,而我身上又没有足够的钱可供您在医疗所渡过一个晚上了,就只能把您先带回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