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书办跟着便让华大夫说话,那华大夫却道:“他哥子是初七那日害病,先是盗汗遗精,口干舌燥,随后咳血鼻衄,人也发昏。晚生切他的脉,脉象又窄又快,断的是阴虚火旺,治法以养阴液、泄虚火为主,开了个黄连阿胶的方子,加了生地、女贞子、黄芪三味药。天地良心、祖师爷在上,这是正经的好方,只会救病不会害命!”
李老六凶霸霸地道:“你这庸医满口胡说,我哥哥吃了你的药,不到五天便死了,须得赔我二百两银子的人命钱,否则不能干休!”
华大夫也急了:“你哥子死时面红眼赤,裤裆里崩了精,湿黏一片,定是治病用药中间又吃了酒、行了房,这才发病死的。我千叮万嘱不可吃酒行房,你哥子不听医嘱,如何赖我?”
李老六的哥哥李老三梁叛也认得,那个混账自己开得有窑子,成天便是做些酒色里面寻死的勾当,几年前身子就亏净了的。
早两年就有人说过,李老三再这么折腾下去,活不过三年五载,便该见阎王了。
这华大夫的医术梁叛亲眼见过,绝不至于开错药治死了人,他见李老六眼神闪烁,显然有些心虚,便笑道:“李老六,你哥哥这几天到底有没有去窑子里作死?”
李老六梗着脖子道:“不曾,哪里有甚么窑子?不曾去,不曾去!就是这庸医开了毒药害人!”
梁叛不置可否,他站起来,在崔书办耳边说了一个地址。
崔书办眼睛一亮,一挥手喝道:“去,豆腐巷南头甲七号,带一个姓孙的来问话。”
李老六脸色一变,实在那地方官差去不得,正是他哥哥开的暗娼窑子,那姓孙的便是窑子里的龟奴。
官差若是去了,别说姓孙的扛不住要招供,毁了这个案子事小,把家里发财的营生给见了光事大!
这一下戳中他的要害了,连忙两手乱挥,陪笑道:“哪里用得着官上去找,既然华大夫说是我哥哥不遵医嘱,那我自己去问问姓孙的罢了。”
梁叛笑问:“那你速速去问,问明了若你哥哥没去过窑子,再来接着告。”
“告甚么,梁五哥讲笑话了,华大夫的医术哪个不晓得?定是我那不要命的哥哥自己作死,实在误会,实在误会。”李老六连连拱手,又冲华大夫作揖。
华大夫侧了身避开去,不受他的拜。
崔书办铁青着脸,大声喝道:“你这刁民李老六,当这里是玩闹的地方吗?说告便告说不告便不告?”
李老六苦着脸,眼巴巴望着梁叛,只好一个劲儿地求情。
梁叛朝崔书办使了个眼色,崔书办点点头。
梁叛便朝门外的赵甲喜跟何得庆努了努嘴。
赵甲喜也是个人精,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跟老何两个走上前,一左一右拉着李老六道:“既然不告了,那便走罢,我哥俩送你回一趟豆腐巷,华大夫,你自己请便。”
这一事便以撤状结案,原被告分别在讼词上画押具结。
老赵和老何两位,便带着李老六回家取“诉讼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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