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桥这里就在南门东一片儿的中间,北面是小西湖快园、箍桶巷、木匠营,南面是中营、边营、三条营,再往南便是城墙了。
南边的中营、边营和三条营合起来也可称为三条营,实际是当年修筑城墙的民夫宿舍,如今是达官贵族置产的所在。
梁叛躲在边营的一条巷子里,看着对面一辆小马车,四面遮得严严实实,停在了向阳客店的门外。
然后那屠户进了店,不多一会儿便从店里抱出一卷被窝来,结结实实丢进了车里,接着那马车便缓缓向北去了。
梁叛从巷子里走出来,过了心腹桥,径直向会同馆走去。
这会儿张守拙正在会同馆。
只是这么一会儿梁叛已经深深体会到了手下有人的好处——脏事烂事有人包办,消息情报有人打听。
以后他再要找张守拙,便不需要满城满街地乱找了,更不用在路边抢人的车马来用,只要问一声,自然有人告诉他张守拙的行踪……
谁知他刚刚想到前几天抢马的事,就听前方一连串叮叮当当铜铃乱响,还伴随着炸人耳膜的诡异马蹄声。
梁叛立刻想到在仙鹤园茶楼上看到的,那些纨绔们的装束奇特的马队。
正在此时,前方大路上突然出现十余匹快马,前后相接,流苏彩带随风飘舞,极尽张扬恣肆之能事。
那马脖上铜铃叮当,蹄下马铁铿锵,马上的骑士无不锦衣华服,个个肩披腥红大氅,好似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狂风,骤然卷过鸡飞狗跳的马道街。
梁叛看得真切,那些骑士其中一个人,正是应天府推官李梧的小儿子,那天丢了马的李伉。
他招招手,叫来不远处一个卖桂花糕的,打开那箱盖,掀开热气腾腾的素布,问道:“有鸭油烧饼吗?”
卖糕的抿着嘴,没答话。
“那……有咸的吗?”
“没有!”
梁叛随手拿了两块,掰下一角塞进嘴里一嚼,倒是入口即化,软糯得紧,可惜甜不拉几的,没甚么吃头。
“你要不吃可以带给张知县,他爱吃!”卖糕的板着个脸,似乎对梁叛这种“咸党”十分不屑。
“也好……”梁叛用手帕将两块桂花糕包了塞进兜里,掏出几个制钱丢在箱盖上,低声道,“查一查刚才那帮炸街的鬼火少年都甚么脚色,有哪些人,牵扯到哪些关系,列个表给我。”
“列表?”
“先整理出来罢,回头我教你们做表格。”
两人对话不能持续太久,匆匆说完几句便散开了。
梁叛把事情交了下去,掏出自己的小本子用加密文字记了一笔,便不再多想,过了骂驾桥吕书办家附近,不多久便到了会同馆。
天草芥的馆舍外面守着的,还是那两个呆头呆脑的倭人。
梁叛干脆省略了交涉的程序,直接绕到后面,翻墙进了院子。
落脚处还是栽种着几株桃花的地方,只是几日不来,那桃花又开了几分,也愈发娇艳几分。
他听到屋里有人说话,便咳嗽一声,屋里的对话声音立刻静了下来。
梁叛这才推开后窗,跨了进去。
今天屋里人不少,四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