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奉常当即同意,梁叛便付了二百文钱,又一人加了十个子儿的“喜钱”,让他们务必将尸首送到义庄,交到守义庄的官役手上。
两人答应了。
这时乌篷船轻轻靠岸,立刻有两个汉子从岸上走过来,这两人身上穿的都是苎麻单衣,袖子卷到小臂上,极麻利地放钩子勾住船沿,将一条船牢牢贴在岸边,好教人走路下船时船体稳当不漂动。
那两个汉子眼光瞅着船蓬里,问道:“大哥几位,用不用搬货?”
众人都说不用,那两个汉子便伸手讨要刚才勾船的赏钱,这是可给可不给的,张皮货当即背着两大包货低头走了,俞奉常也没给,倒是那“小俞氏”的俞继荣给了四个钱。
那个名叫姜彬的后生也给了四个,匆匆上岸,钻进集市里去了。
两个船工自然不给,梁叛早塞了一把制钱在阿庆兜里,自己解了“双人徐”的手铐,拉着他下船,叫阿庆给了他们十个钱。
留下两个姓俞的,在船上搬动尸体。
那两个苦力汉子得了十文钱的赏,跟在后面一叠声称谢,一连跟了十几步,说了不知几声谢,这才停了脚步,又退回到岸边等下一趟船来。
梁叛他们走到镇子里,才发现这洪蓝埠镇极大,纵横各有四道街,连成一个斜长的“回”字形,房屋商铺鳞次栉比,街道两边的旗招一幅接着一幅,大大小小错落有致。
那些旗招上有写“自酿好酒”的沽酒店,有写“远播仁风”的书店,也有写“发卖油伞细伞凉伞”的伞铺,其他卖扇子、布料、银器、果脯的各色都有,最多的还是卖酒。
冉清道:“没想到这洪蓝埠恁的繁华,比得上别处县城街市了。”
梁叛点点头,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镇子大不大的倒无所谓,有卖吃食用品的店也不足为奇,最稀奇的是居然有一整套笔墨纸砚的店铺。
凡是城郊以外的镇子,极少有卖书卖文房的,就有也不会如此齐全。
因为镇上读书人本来便少,乡学又早荒废了,但凡进了学的,无不想办法到县里去读县学,留在这乡镇之中既无良师又无高友,学得成甚么?
既无客户,开了店无人来买,还维持甚么买卖?
梁叛想起那天在孙少保的别院中,俞东来说起革那俞奉业功名的事,还说让天生桥六房家的小子补上。
可见这洪蓝埠的文风不说鼎盛,至少也是不乏其人的,而且俞氏长房在洪蓝埠“读书权”的分配上,似乎享有无上的权威。
梁叛随手拉住一个进镇的行人,问道:“劳驾,请问这镇上可有个金桂客栈?”
那人将他们打量一眼,道:“有,怎么没有,金桂客栈是我们洪蓝埠最好的客栈了,三岁娃娃也晓得的。”
“请问怎么走?”
那人随手指向一条路道:“那里走,多走几步便瞧见。”
说完便自顾离开。
冉清和阿庆都看向那人手指的方向,只有那犯人徐西决看向了完全相反的一条路。
梁叛向那“双人徐”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便问:“徐西决,你知道金桂客栈对不对?”
徐西决连忙收回目光,摇摇头不肯说话。
梁叛便指了指那相反的方向,说道:“我们往那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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