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人听说县衙二俞是吃了骏哥儿的东西被毒死以后,都看了看躺在堂屋角落两张架子床上的屠三爷和丫头,无不露出怪诞而惊恐的神情。
梁叛将老缺叫到外面,取出纸笔,将骏哥儿的容貌画了出来,交给他低声道:“等雨停了你就到镇上去跟高大他们接头,让大伙儿吃喝都要注意,有任何身体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来找邹先生。还有,叫他们小心这个孩子,不要和这个孩子接触,必要的时候格杀勿论。”
老缺点点头,他在锦衣卫多年,杀人的事情司空见惯,也不会因为要杀一个孩子而有心理障碍。
他拿到那张图画,正要收起来,却猛然瞪大眼睛,神情变得惊疑不定。
梁叛奇怪地问:“怎么?”
老缺道:“这……这孩子是俞家二房的?”
梁叛一时没能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你也觉得不像是么,三叔也说这孩子恐怕有问题。”
老缺摇摇头:“不是像不像俞家的问题……”他用手指在那图像的耳朵和眉尖上划了两圈,“你不觉得这孩子像一个人吗?”
梁叛给他这么一指,“嘶”地吸了一口气,皱着眉左右瞧瞧,好像是看着像甚么人,但他脑中走马灯似的见将最近看到的人脸转了一遭,也没发现这人到底是谁。
“老缺,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到底像谁?”
老缺却道:“我不敢讲。”
梁叛奇道:“这有甚么不敢讲的。”
说着他重新画了个人脸的轮廓,却不画旁的五官,单将那耳朵和眉毛画了起来,眯眼一看,又猛然瞪大眼睛。
这孩子双耳外翻,眉尖向上翘起,可不止像一个人,而是像两个人!
老缺低声道:“你也瞧出向陈老板了?”
自打梁叛进了锦衣卫,管陈碌叫“陈老板”以后,大家似乎都形成了一种默契,都开始叫“陈老板”,而且当着外人也可以张口就来,不必讲甚么忌讳。
就连陈碌自己对这个新外号好像也没甚么反感,渐渐的就连别的总也有人开始这么叫了。
而且不光是缇骑所内部,现在就连一些“外人”也开始这么称呼,比如南京锦衣卫南镇抚使康昌年。
梁叛却摇头道:“像是像陈老板,但是更像另外一个人。这个你不必管了,总之刚才我说的不变,要么不出手,要么先下手为强,保住自己小命要紧。别的不用顾虑,这孩子跟陈老板没关系!”
老缺应了一声,点点头,将那画像收了起来。
如果是梁叛刚来的那会儿,老缺说不定还会自作主张,向其他几人交代的时候自动将“格杀勿论”几个字略掉,但是现在早已今非昔比,梁叛在机速总早已是说一不二,老缺只会原话转达,不可能擅自更改半个字。
更何况屠三和丫头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他自己也深知那孩子的可怕之处。
梁叛交代完这件事,眉头却始终拧着,回到堂屋里,将刚才那张没画口鼻眼睛的画像从额头处折了一道,递给冉清,说道:“你猜猜这是谁?”
冉清看了看画像的眉毛耳朵,不假思索地道:“是中先生啊。”
梁叛听到这个答案,神情反而更加凝重。他将整张纸展开来,却见画中人额头以上连个发髻也没有,还是个垂髫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