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轿子里面道,“皂班,压轿,开堂。”
梁叛看到前面喊起“开堂”来,皂班在公案前两面排开,那些庄户人便在雨中跪了一地,三个老头也被赶了出去,除了俞兆普之外,那两人也只得在雨中跪下。
梁叛则在雨棚下找了个避雨的角落站着,既不出来下跪,也不进班入列,他的路数就更加叫人猜不透了。
俞兆普想要对他发作,可一眼瞄见皂隶已经掀了杨知县的轿门帘子,立刻闭了口,不敢多言。
知县的轿子压下头来,一身补子官袍的杨知县缓缓走出轿门,两面众人无不发出惊叹之声。
杨知县先走到钱申功的轿子前面,朗声说道:“请钱大人陪审罢。”
梁叛这才看到这杨知县,方面大耳,对谁的神态都是懒洋洋的,即便是面对钱申功这位“御史老爷”,也没表现出特别的殷勤。
钱申功也从轿子里出来,也穿了一件七品补子,外人却瞧不出他具体是何种官职。
两人携手坐到各自的案上,众人这才发现,杨知县身边竟然还有个老爷同他平起平坐,互相打听,却都不知是甚么来头。
杨知县坐定了,面前醒木签筒文房茶盏都已铺摆齐整,便问钱申功:“钱大人,事有先后,下面的章程么,还请示下。”
钱申功略作谦让,用商量的口吻道:“杨知县客气,是不是先问原告?”
他的意思,是先问俞家二房的无头尸案、人口失踪案以及俞家长房族长中毒案子。
这几个都是有原告的。
谁知杨知县点点头,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众人,所告何事?”
话音刚落,当即有个老汉挟妇带子,从人群中连滚带爬地钻出来,鼻涕一把泪一把,高声喊冤。
自然是控诉俞氏主家骗取庄户田地,并且直指主家三房。
俞兆普脸上露出“一切如计划进行”的满意和得意神情,还不忘向梁叛挑衅似的看了一眼。
钱申功眉毛微微一挑,也转头看了过来。
梁叛抬手向他示意稍安勿躁,钱申功便转回脑袋,坐在椅子当中,眼观鼻鼻观心,看看这些人如何折腾。
梁叛连眼角也没扫过俞兆普,自顾自掏出小本子写了“昼法堂中先生”六个字。
杨知县这把虽然不按套路出牌,但是这都在梁叛的准备之内,三叔那里也已有了底,到时候只要陈述事实,然后直接以俞氏主家的名义将事认下来就行,不用浪费时间跟他们扯淡周旋。
既然对手不按套路走,自己当然也要出人意表,也就是《兵法》所谓“以正合以奇胜”。
其实认罪并不打紧,关键在于以甚么名义认,如果是以三叔或者俞东来个人的名义,那显然是极不明智的。
但是如果以俞氏主家的名义认,那根本就不算冤枉,因为这事是二房干的,俞东来和三叔现在就当是替二叔擦屁股。
当然了,这是要花钱的,要主家掏腰包替俞兆普和徐家等人退田退粮食。
至于俞兆普和二房在里面搅的事情,那是族内的事务,现在俞东来鬼门关踅了回来,随时可以开族会处理。
梁叛一转眼,看到冉清和老缺、马大夫打着伞站在人群外围,不知何时到的。
他招招手把老缺叫来,低声吩咐:“让专诸总两位弟兄动手。”说完将那张纸条递了过去。
那纸条没有折起来,老缺一眼看到便是一惊,他是知道那昼法堂中所住何人的,心中尽管骇然,但没表露出来。
梁叛让他先不要走,又叫了临时替钱申功充任官差的裘帮长,请他派几个弟兄,跟着老缺到小院中取了那两部册子一齐送到客栈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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