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是一个正常情况下应该出现的结果,这些庄户人一定在这之前受到了某种统一的安排,否则以小农群体天然局限性所造成的短视和易于满足的特质,决定了这些庄户人不可能拒绝三叔的这种提议。
——当然,不排除其中会有个别胆大贪婪之辈,可即便有几个这样的人,也不可能造成眼下的奇怪局面。
梁叛猜测,一定有人在事前给了这些人某些承诺,这个承诺一定是比三叔所给的还要丰富,还要诱人。
而且给出这个承诺的人,要有足够的威望,足够令人信服,这两点至少要高过俞氏主家的三叔。
那么好像只有两个人选:实际掌管洪蓝埠多年的二房、里士老人俞兆普。
但是根据俞兆普那几个老头之前的表现,梁叛又认为这些承诺连俞兆普他们也未必知道。
那就只有二房?二房有这个资格,但是似乎没有这个时间,因为这事不是随便派个家丁仆役到别家去一说便能成的,这需要二房亲自出马去游说。
二房似乎也不可能。
但不论是谁,俞奉业刚才为甚么没有对自己说呢?
俞奉业好像也不知道,难道做此承诺的人告诉了所有的庄户人,偏偏没有告诉俞奉业?
梁叛甚至有一个更加离谱的预感——这些背地里的安排和承诺,俞兆普不知道,俞承舟不知道,徐再不知道,俞奉业不知道,但是杨知县或许知道!
他又回想起杨知县对钱申功的那一抹冷笑,以及那副一直胸有成竹的懒洋洋的神态,那是一种怎样心理的外在表现?
梁叛一时间竟想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这时他忽然感觉有人在扯自己的衣服,转头一看,却见阿庆站在自己身后,正斜打着一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伞,仰起脑袋望着自己。
梁叛蹲下身来问道:“你怎么来了?”
阿庆凑近了些,在他耳边低声道:“先生让我来提醒你,那个杨知县一副‘尽在掌握’的样子,恐怕有点儿问题,先生要你小心。”
梁叛心里登时亮起一片,对了,那个词就是“尽在掌握”!
杨知县太沉着了,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和掌控之中一样。
这时忽然听到杨知县说:“俞三,听说你们主家有两部账册,何不取出来,交给本县一对便知,说不定便可还你清白。”
梁叛猛然灵醒过来,杨知县也想要俞家的黄册和鱼鳞册?
他为甚么?
三叔脸色也阴晴不定起来,嘴角不停地微微抽搐,半晌才道:“我们俞家没有这个东西。”
杨知县淡淡地道:“哦,听说你只是个养子,或许并不知道。来啊,到主家长房院里,替俞族长将那两部册子取了来。”
几名皂隶当即轰然答应,立刻鱼贯从雨棚下冲出,径往俞东来的小院而去。
三叔一听竟要强取,又是惊怒又是担忧,转眼迫切地看向梁叛,不知他是否已经将那两部册子拿走了。
梁叛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三叔虽然看不懂啥意思,但是梁叛脸上平静的表情是看得出来的,知道那两部册子应该已经拿走了,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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