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谭如松带着锦衣总造了齐老大的反,害死了老帮主,谭三郎嘴上不说,面上也没有任何表露,其实心里的憋屈叫他整日坐立不安。
最近这些时日他就没有睡好过一个囫囵觉。
他是急于抓住曹老刀,替帮里立下这个功劳,才能洗刷掉锦衣总背信弃义的罪名,才能解开他自己的心结。
可是现在齐四不准他再出去发疯,谭三郎虽然感念齐四的爱护,心里却愈发的愧疚不安。
今天他的身体是歇下了,内心反而更受煎熬。
等到谭三郎出现在小楼上的时候,梁叛简直吓了一跳。
他根本不敢相信,面前这个满眼通红,形容憔悴的大汉,会是昨天那个谈笑风生的谭三郎。
就连冯二也吃了一大惊,昨天晚上他在齐四那里,就听到齐老大为谭三郎担忧,他本来觉得谭三郎这小子体壮如牛、胆大包天,哪里会出甚么问题,可是现在看来,齐老大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
冯二连忙把朴老六等人轰下楼去,楼上只剩他们三人。
冯二将谭三郎拉着坐下,看着他忧心忡忡地道:“三郎,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谭三郎苦笑一声,也不管面前是谁的酒杯,倒满了酒便喝,冯二想拦也拦不住。
谭三郎一连喝了三杯,眼睛都发直了,这才放下酒杯,朝梁叛拱拱手,满脸通红地到:“对……对不住,梁五哥,怠慢……怠慢怠慢……”
梁叛见他说话都大舌头了,咕咕哝哝更不知道在说些甚么,完全就是一副喝醉了的样子。
他压根没想到谭三郎这么一条昂藏大汉,居然三杯酒便喝醉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谭三郎居然双手一张,朝后便倒。
冯二是早有预料的,俯身把谭三郎给托住了,吃力地叫道:“梁五哥,快帮忙,快帮忙……”
冯二和齐四一样,是没练过武的,一身力气也不见得有多少,眼看着就支撑不住了。
梁叛连忙伸手拉住谭三郎,抱住他的手臂一个过肩,将人驮在了背上,说道:“快找个能躺的地方。”
冯二也是慌了神了,将楼上两张空桌扯了出来,拼在一处,梁叛看看也只好将就,便背着谭三郎走过去,将他朝桌上一丢,就听见谭三郎偌大一个身子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这是屠夫将整猪丢在案板上的声音……
冯二将谭三郎的脑袋扶着偏过来,贴着桌沿,防止他呕吐起来呛着自己。
又将谭三郎的腰带松了,领口解开,这才松了一口气,看了看梁叛,无奈地道:“你瞧三郎膀大腰圆的,像是能喝的罢,人人瞧见他都这么以为。可他偏偏沾酒即醉,他这副好身板也不晓得骗了多少人。”
说着便叉腰苦笑。
梁叛看到谭三郎敞开的领口中,脖子胸口都已经通红,看来是酒精过敏的体质,怪不得酒量这么浅。
这下好了,本来打算问问那个老仆的情况,现在看来是问不着的了。
一顿酒梁叛也喝了不少,此时酒劲上涌,双眼皮渐渐沉重,知道自己也是不成的了,于是便向冯二告辞。
冯二其实也是在强撑,将梁叛送到楼下,派了一辆车将其送回六角井,又叫了谭三郎带来的弟兄上楼去看着他们的老大,自己一低头钻进货栈之中找地方挺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