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听俞三叔说过这个孩子的,只是家里发了大水,一回也没见着,今日见了哪里不喜。
一边抱着阿虎,一边思量着回头同梁叛商议,要把阿虎接回家来,哪怕要跟先生学业,不能长住,也要接回来歇几天不是?
毕竟户部街那房子是他爹的产业,也是阿虎的家,他们又是阿虎在南京仅有的亲人,怎好眼看这孩子住在外边不能回家?
谁知不等她说,阿虎便朝冉清道:“先生,我请你到我家住几日好不好?我三爷三奶和姑姑来了,我要陪陪他们。”
冉清看了看梁叛,笑着点点头。
阿虎又道:“梁五叔,你也来住好吗?”
不等梁叛回答,转头又问俞三婶:“三奶奶,我家够住吗?”
众人都笑起来,俞三婶自然说够。
户部街那套宅子起初是俞东来的爷爷置下的,最早只是个二进院,俞东来在南京第三个年头,就把院子扩成了四进。
南京城里扩院子可不是青砖灰瓦盖一圈这么简单,国朝房价极其低廉,如果不是举家搬迁或者常年外出做官的,谁也不肯典卖自己的房子。
因为卖不了多少银子。
而一旦有好房子要出让,则势必争得头破血流。
俞东来也是因缘际会,赶上他家后面一户在南京当官的先生突然过了世,留下妻儿要回老家。
俞东来这人一向热心慷慨,看那孤儿寡母的着实可怜,不但替人料理后事,还使发家人帮忙扶灵,一直将人家送到河南内乡老家。
那家孤儿寡母到了家,写封书叫俞东来的家人带回来,说那宅子再没人来住,便送与俞家了。
俞东来等收了信,到县衙办妥了过户的手续,又让家人再走一趟河南,给那家寡妇送了二百两银子。
那家人的院子本是个小三进,给俞东来和自家并在一处,改成了个长四进。
阿虎一听够住,自然欢喜。
阿庆在旁问冉清:“先生,我也去吗?”
冉清点点头。
阿虎道:“你也来,我三奶说了,我家好大,够你住的。”
“那好罢,反正孙先生的别院也住得腻了……”阿庆撇撇嘴,又小声嘀咕,“大也未见得多大,南京城里的房子,大得过东园?”
阿虎听得清清楚楚,这次却不跟他争论,把脑袋一扭,跟俞三婶问东问西,一会儿问家里有几个房间,一会儿问有没有种树、有没有假山,有没有老家的下人……
俞三婶笑得合不拢嘴,一并答了。
遇着答不上来的,就让阿虎自己回去看,因为她自己也不过是昨天才到的南京城,在家也只住了一夜而已。
梁叛在边上看这一团其乐融融的景象,也自高兴,忽然察觉到有人在拽自己的袖子,转头一瞧,却是丫头鬼鬼祟祟的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梁叛不晓得这丫头又搞甚么鬼名堂,只好跟着走到边上,问道:“甚么情况?”
丫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那啥,忘了对你说了,我今天好像闯了点小祸……”
“怎么了?”
“也没甚么……就是……我把应天府通判的儿子给踢到护城河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