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叛倒是没甚么心理障碍,直接将银子收了,带上三支白捡的鸟铳,离开安家庄仓库,悄然穿街过巷,回到了户部街俞府之中。
不过他没有径直回房歇息,而是将九支鸟铳和装着弹药的竹筒藏好,便再度翻墙出门,往会同馆而去。
他当然是打算取出会同馆桃树下埋的那个楠木盒子,湖溪书院要的东西,一定不同寻常!
况且还涉及到天草芥,这件事他不管都不行。
因为吕致远的白册还在天草芥的手里。
夜晚的街面上根本就没有中兵马司的弓兵巡逻,只有三五成群的白衣书生大声喧哗着,相结伴从一个个酒楼茶馆之中,带着一身的烟火脂粉气,相继闯入平静的夜色之中。
梁叛穿着黑衣,站在巷弄的阴影之中,看着这些身穿白衣的人身披着月光,脚踩着青石板路,肆意放浪地从自己的眼前经过。
有一个大约是醉了酒,嘴里大声念着:“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
然后便走到路边一户人家的街门前,重重拍门,一连拍了十几下,那屋中顿时响起了几声孩童的啼哭。
不过那啼哭声很快便被大人用手捂断在了孩子的嘴里和胸腔中。
几个书生得意大笑起来,另一人高声唱道:“君子修己以安百姓,笃恭而天下平……此体信达顺之道,聪明睿知皆由是出,以此事天飨帝……”
“哈哈哈哈……”
笑声愈加放肆,远远绕过街角,朝西面去了。
梁叛摇摇头,从巷弄之中走出来,穿过几条街,一路赶到会同馆。
会同馆有段院墙后面栽种了两排桃树,当日天草芥和日本使团所住的地方,就在这两排桃树后面,只要打开窗便可看到桃叶的新芽。
当然了,那是天草芥在的时候,如今会同馆的两排桃树上已经开始坐果,用不了两三个月,便可摘食上面鲜甜可口的蜜桃了。
梁叛轻车熟路地翻墙进了会同馆的桃树林中,那倭国匠人刚才说的不清不楚,只提到会同馆的桃树,可没说那盒子是埋在哪一片哪一棵下面。
他总不能真的掘地三尺,把所有桃树底下都刨个遍?
似乎就连安家庄仓库里的那个大头领和倭国匠人也不知道是在哪棵树下。
他摸着下巴,颇有些一筹莫展。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除非打通礼部的关系,把会同馆这片院子暂时封禁起来,然后多找几个人手来挖。
但是这个动静太大,即便真能通过礼部在里面“封闭作业”,那也很可能暴露目标。
毕竟这会同馆不是寻常地方,礼部不会放任一个不相干的人在里面搞事情的。
梁叛无奈地抬起手掌,在身边一株桃树的枝桠上轻轻一拍,却忽然听见那树枝摇动之中,发出一串“当当当”的轻响。
梁叛大感奇怪,循声望去,却见这桃树的其中一根树枝上,用红线挂了一块小木牌,刚才桃树被梁叛一拍,木牌便在树枝上晃荡起来,时不时碰撞在树干上,发出“当当当”的动静。
奇怪啊,以前来的时候居然没注意到这些木牌。
他伸手将木牌抄在掌心,牌子很轻,木质绵软,像是香樟木。
借着月光看去,只见那木牌上用朱砂写着两个馆阁体的小字: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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