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厅里已经坐了四个人,官帽子戴得不大稳当的南京兵部尚书坐在下首,别看他是个正二品,又代表了守备府,在这个圈子里,说话根没甚么底气。
再加上前段时间振武营兵变,户部不用说,肯定是大洗牌的,他这个兵部尚书也不见得能免去一劫。
一切尚未定论罢了,不过马上月底,最迟也就是这几天的事了。
没过多久,陆陆续续的人到齐了。
徐继勋喧宾夺主地道:“开始罢,甚么事把我们叫过来?”
他虽未继承国公之位,却是中山王徐达的七世孙,今日召集大家来的右军都督府同知刘世延却是刘伯温的十一世孙,相差四辈,连徐九公子他们那一辈都算是刘世延的曾祖辈。
所以徐继勋压根不用跟这位小辈子客气,哪怕别个是从一品、掌管右军都督府的大佬。
刘世延笑道:“请诸位前辈过来,一是喝茶,二是商量点小事情。”
徐继勋“滋溜”一声喝了口茶,然后放下茶杯道:“好,茶喝了,说事罢!”
其余几人神情古怪,有给徐继勋打眼色的,有给刘世延做鬼脸的,却都没说甚么。
刘世延眼角微微抽搐,脸上仍挂着笑容:“好,长话短说,第一件是个小事,皇上前些日子派了几个小君子来南京,大家都晓得……”
徐继勋顿时有点心虚,那个常载沣就是他派萧武去杀掉的。
于是他大声截口道:“那几个小玩意儿,把南京城闹成甚么样子了,连太祖爷的陵寝都不得安生,都该杀!回头我就跟皇上说,要派就派几个能干的来,这种货色还是留在翰林院修修书、写写文章罢了!”
不管刘家小娃是不是要说常载沣的事,总之先贼喊捉贼!
众人的神情更加古怪起来,有几个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纷纷咳嗽掩饰。
刘世延脸色沉了沉,不过毕竟还是没敢给这位徐家的长辈甩脸子,清了清嗓子道:“我说的是郑俊彦,今日被南京锦衣卫百户梁叛杀害,此事已闹到应天府了,影响甚坏,徐指挥,你老掌管锦衣卫,总得有所表率罢?”
“哦?”徐继勋眯着眼,将几位老伙计扫了一圈,淡淡地道:“那大家是甚么意思,怎么个‘表率’法?”
众人被他不客气地扫视着,也不在意,甚至有人靠在椅背上,笑嘻嘻地盯着老徐,一副等着看笑话的模样。
妈的!
老徐啐了一口,心想,这几条老狗,没一个站出来帮老子说话!
刘世延见大家都不说话,微微一笑:“做表率自然要杀一儆百!免得老百姓说我们管不好当兵的,让各位前辈们面上无光。”
徐继勋嗤笑一声:“杀一儆百?我们锦衣卫是亲军卫,好像不归五军都督府统管,只听皇上差遣!本来也不用你们管,谈得上甚么管好管不好?”
刘世延似乎料到他要这么说,也不生气,不慌不忙地道:“可是老百姓不晓得,最后骂的还是我们这些掌军的勋家。”
众人渐渐都敛了笑容,诧异地看向刘世延。
这是搞哪一出啊?跟老徐打擂台?
中军都督府来的是一位正二品的佥事,并不掌管府内事务,而是个副手。
因为中军都督府由南京守备魏国公徐鹏举兼任,这种场合没必要把魏国公请来,所以中军都督府和守备府两头都派了佐官到场。
既然是徐鹏举的人,为了东园的事,跟徐继勋自然就不对付,此时见刘家小儿要跟老徐打仗,自然乐见其成,跟着起了个哄:“右军小刘都督说得有道理!”
看见徐继勋瞪过来的眼神,这位中军佥事非但不慌,反倒得意地笑了笑。
老子故意的,你拿我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