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位客人,南京国子监尚书博士,“小学究”姜聿寿。
倒了以后还算熟稔,互相打了招呼,在瞿治中对面坐下。
瞿治中则十分谦虚地向下挪了一位,表示地位低于对方,不敢对坐的意思。
实际他的官职比姜聿寿高得多。
第四位客人,玄真观,翟真人。
也不算生客,在瞿治中对面下首坐了,三人互相错开。
第五位客人,全师爷。
这位身份颇为神秘的人物进门便团团作揖,坐在姜聿寿与翟真人当中,瞿治中的对面。
姜聿寿瞥了此人一眼,见他是个布衣,便不与他打招呼。
第六位,南京工部右侍郎,蔡秾!
翟真人见了他,满面堆笑,亲自起身去迎,像半个主人一般把着蔡秾的手臂,一直将他带到陈绶的身边。
瞿治中又不动声色地向下挪了一位。
蔡秾含蓄地向翟真人道了谢,与陈绶互相施礼过了。
陈绶指着瞿治中刚刚让出来的位子,一伸手笑着道:“蔡侍郎,请。”
蔡秾不知这右首第一位留给了甚么人,也不好贸然动问,便依言在瞿治中上头坐了。
就在大家猜测右首第一位到底是谁的时候,第七位客人到了。
这是一个谁也没想到的客人,西城兵马指挥司,丁吉原!
这位一进门,众人纷纷起身,唯独姜聿寿正襟危坐,微微昂着脑袋,并不特意逢迎。
丁吉原恰好便在他对面坐了。
此时大家便都看向陈绶,不约而同地以为人都到齐了。
可陈绶依旧在等。
一直到半柱香之后,一个身材有些佝偻的中年官员,穿着一身浆洗得发旧的常服,快步走进园来。
这人相貌有些猥琐,两撇细短的八字胡,干瘦长脸膛,吊角眼,浑身上下遮掩不住的寒酸气息。
远远瞧见那池水边的孩童,这人便心中一喜,一边擦汗一边赶上前去,努力扮出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说道:“小孩,你这里可是陈绶陈大人的府上啊?”
骏哥儿斗蜈蚣正斗到兴处,听闻立刻伸手盖住了陶钵的上口,皱眉看看这人,翻了个白眼,嫩生嫩气地道:“快走开,你真丑!”
这人顿时满脸尴尬,犹豫了一下,还要再问,陈绶已在屋中叫道:“范司副,请进来!”
这范司副眯着眼朝屋里看看,也没瞧清里面的光景,连忙撇下骏哥儿,一路拱着手朝大屋中走去。
见众人疑惑,陈绶简略介绍了一句:“南京行人司。”
众人恍然。
范司副一直到走进屋里,才勉强用他那双近视眼瞧清了众人的面孔,团团作了个揖,在翟真人边上坐了下来,左首最后一位。
陈绶便朝退在远处的栾琦道:“你也过来罢,你代表大理寺!”
栾琦又惊又喜,连忙应了声“是”,与瞿治中两人对看一眼,快步走过去,坐在瞿治中身边,也就是那范司副的对面。
这么一来,总算是坐齐了。
在座众人虽然各有立场,甚至互为敌对,不过自从今年以来,他们两两之间,甚至多人之间都有过或多或少的交流合作。
但如今日一般全部聚在一处的,还是头一次。
以往都不知道南京城暗地里这张网提线牵头的究竟是谁,现在大家才恍然明白,竟是这位园林的主人,陈绶!
众人互相看看,隐隐然察觉到一些之前不曾发现的“伙伴”,才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圈子居然比想象中的还要大。
坐在人群当中的蔡秾心中又是激动,又是得意,他得意自己竟然有这么多“盟友”。
这些人各有各的路子,各有各的背景,如果好生结交,以后办事岂非手到擒来?
他不禁想到一句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呵呵,陈碌,失道之辈,孤家寡人一个,拿甚么跟自己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