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是者再三,梁叛终于潜到第一道闸门之前,用力一推,那水闸纹丝不动。
继续奋力下潜三尺,梁叛伸手朝闸底摸去,果然摸到闸底竟有一道三尺高的大缝——今晚的西水关,并没有关到底!
这便是赵小侯的功劳,梁叛让他跑的其中一个地方,便是这三山门,找到俞三叔,只说了这么一件事——今晚落闸西水关,留三尺通行。
梁叛在水中松了一口气,继续下潜到底,双腿一蹬,右手扒着水闸底部,像一条鱼般游了过去。
一过水闸,梁叛立刻上浮出水面,不但吐出胸中憋着的带着恶臭的浊气,还将呛入口鼻的河水尽皆吐出来。
然后他便扶着水闸,开始难以控制地呕吐。
人人都道秦淮美,可这秦淮河却真真正正是一条污浊之河。
不但两岸河房中的粪桶、痰桶尽在这河中洗涮,每日在河面穿行的无数只船,生活在船上的无数船娘、船客,都将这秦淮当做粪池,每日不知有多少污秽之物从船上排下河中。
所以梁叛呛了几口河水之后,再也忍受不住,一直将胃中残存的食物吐光,接着开始吐酸水,本就伤痕累累的身体,经受了又一轮摧残之后,终于开始滚烫起来。
——他发烧了!
这绝非一个好的征兆!
梁叛本想在闸门内的藏兵洞中休息一会儿,可现在来不及了!
他只好再度向前,摸到第二道闸门,下潜到底,正要从闸门底下穿过,可是忽感脑袋昏昏沉沉,手脚像是一下子被抽干了全部的力气,浑身也在发烫之中感到一阵阵的冷意。
梁叛在水中吐出一大串水泡,意识已经混乱不清。
但是他的脑中仍旧在最后一刻闪过一个念头——休克。
梁叛知道自己在休克,但他已经完全无能为力。
他恍惚中看见那闸门底下透出一点点光亮来,但他似乎永远也无法触摸到另一面的世界了。
就在这时,闸门底下的泥沙忽然从外面被搅动起来,一只手伸过来,刚好碰到梁叛的手臂,那只手立刻抓紧了梁叛的衣服,将他扯了过去。
梁叛隐约感觉自己离开了水面,耳中听见几声极为遥远的、空洞的、难以明辨的叫声。
好像有人在晃动自己的身体,好像有人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开始检查伤口。
但是梁叛感觉不到疼痛,事实上他现在的感官已经几乎全然失灵。
一条毫不起眼的乌篷船飘在西水关外的护城河上,船上点着好几根烛火,将船舱里一个赤条条的男子照得全身发亮。
冉清跪坐在船舱里,抱着全身赤裸的梁叛,丝毫没有在意男女之妨,身旁丫头和两个大夫在不停地忙碌,清洗伤口、上药、缝合。
梁叛身上的伤口太多,有些翻卷着,有些已经被河水泡得发白,每一个都触目惊心,饶是两名经验丰富的伤科大夫,也忍不住双手发抖。
邯郸郡主闹闹在一旁向那两名医生低声呵斥:“稳一点,真没用!”
她也在船舱里,而且就在冉清的身边,和冉清一起扳着梁叛的身子,方便露出更多的伤口来。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从这个裸男的某个身体部位扫过,立刻双颊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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